默池此刻心中也很难受,她何尝不知道让别人等待是多么残忍,但是,“子诺,你可知道,我有多么不舍得跟你说“不”,当我说出这个字,我就永远失去你了。”默池在心中叹气。
23.
出发前一天,默池在做最后的准备和检查。
以亭看着默池在往车上搬水放食物,甚至还放上一条毛巾被,笑了,“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你不是要野外生存吧?”
“象你这样的大小姐,可是要做好最艰苦的思想准备哦。”
“不是吧?你别吓我。咱们不是去穿越怒江大峡谷吧?”以亭这几天把云南的地图反复地看了看,再看默池现在这个样子,一阵紧张。
“穿越怒江大峡谷,好主意,明年生日就去怒江。”
以亭做了个抹汗的动作。“还好,今年总算是保住这把老骨头。”
“原来你这么怕死的。”默池看着以亭笑。
以亭楞了一下,家里人从来不敢跟她提死这回事,更不会谈怕不怕死。他们全都坚信她厌世,谁都猜她有自杀倾向。现在最了解她的人,似乎真的是默池了。
终于出发。以亭看着车窗外的晨光,心情好极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咱们去哪儿了吗?”
“不用急,反正今天连云南都到不了。”
“你确定一切都安排好了?”
“确定。”
“酒店,你订了几个房间?”
“啊?一个房间。”
以亭看着默池,不吱声。
默池一下了慌乱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订两个房间。自小家境差,从未奢侈到想过要住单间。即使以前与钱小轩出行,也都是两人一间,而且钱小轩还经常坚决要求一张大床,令默池非常为难,经常被钱小轩骚扰得无法睡觉。
现在以亭这么一问,再这么无语地看着她,让她很惊慌,她忽然意识到,以亭很可能会害怕与她同屋,毕竟自己是个拉拉。她一下子涨红了脸,急急地解释:“我订了两张床的房间。如果不方便,我可以。。。。。。。”
看到默池这样的反应,以亭笑了,“逗你玩的,我不介意。”
默池一下子绷紧了脸,扭过头去盯着前方,不再说话。
默池的这个反应让以亭的笑容僵住,她没有想到默池突然怒了。
俩人就这么沉默着,车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尴尬。
“默池,你生气啦?”这次居然是以亭沉不住气,先开口了。
默池没有回答,这很少见。
“对不起,默池,我只是开个玩笑。”以亭继续。
默池依然没有开口。
以亭等了一阵,见默池还是微皱着眉,不回答,便伸出手,轻轻摸了下默池紧握方向盘的手,“默池,我是认真的,对不起。”
默池这才转过脸来看了一眼以亭,勉强笑了一下,“没事了。”
默池转回脸,继续盯着前方。两人又陷入沉默。以亭也不知道还要怎么再道歉。
过了好一阵,默池才开口。
“以亭,我不完全是生你的气,也在生自己的气。我们是拉拉,我们也是一个弱势人群,内心常常是敏感而脆弱的,因为我们总是要面对人们的各种各样的眼神,各种各样的语言,有鄙视,有厌恶,有同情,有好奇,无论是哪一种,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当我们异类,对我们另眼相看。所以我们总是会过度解读别人的眼神和语言。我们最渴望的,并不是同情,也不仅仅是什么理解和支持,我们只需要一种最平常的对待。而我们的脆弱又会妨碍我们用平常心去对待别人的一切反应。我知道你刚刚只是一个玩笑,是我自己解读过度,所以我讨厌自己的脆弱。”
以亭一直看着默池的侧脸,安静地听她讲话,“我理解你这种感觉,我也是。”
“就连看似强大的叶子,其实她也是一样脆弱一样敏感的一个女人。”默池顿了一顿,继续这个话题。“我在监狱里五年,也观察了叶子五年。她只是掩藏得比我们更好罢了,她用她的强势和笑容掩饰内心的脆弱和孤独。”
“你当时就猜到叶子是拉拉?”以亭问。
“我们是同类,我们很容易感觉到的。拉拉看女人时的表情不一样。”
“有什么差别?”
“拉拉看女人时,眼光会不自觉地飘向女人的性感部位。”
“胸?”
“那是男人。女人更多的是会关注唇、颈、锁骨、手指,还有脚之类。”
以亭看着默池,忽然坏笑了起来,“你很色。”
24.
“对于一个身心健康,荷尔蒙分泌正常的成年人来说,有问题吗?”默池回击。
以亭举手做出投降的样子,“没有没有。”
“我怎么没有觉得叶子有过这样的时刻呢?”以亭在努力地回想着叶子的神情。
“你。。。。。。爱过叶子吗?”默池问以亭。
以亭犹犹豫豫的回答,“我。。。。。不知道。我们是中学同学,开始就是那种成天泡在一起的好朋友。后来班里一个男生追我,叶子冲我发脾气,我们吵翻了,然后叶子来道歉和好。从那以后,我们总是吵吵闹闹,分分合合,总是因为我与男生的事。”
顿了一顿,以亭继续,“现在想起来,我当时真的很坏,我任意挥霍着叶子对我的宠爱。可能就是你所说的,叶子因为自己是拉拉,很多话她无法说出口,所以她爱得卑微,爱得艰难。到后来,我威胁叶子,如果再因为男生的事向我发脾气,我们就永远不要再做朋友。”
“可能我们每个拉拉都有过类似的经历。”默池轻声说。
“我现在都还记得当时叶子的眼神,那种委曲的可怜巴巴的眼神,象极小狗狗那样的眼神。默池,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人们总会伤害他所爱的人,其实人们也会爱上他所伤害的人。”默池没有正面回答。
“我和叶子已经错过了,当时没有爱上,以后也不会再爱。”以亭回答得很肯定。
默池不再讲话,专心开车。以亭注视着默池的侧脸,“你心疼了,是吗?”
是的,默池似乎看到了叶子那个可怜巴巴的眼神,她很心疼,但是她却不知道要如何去爱叶子,这才是她更加感觉心中刺痛的地方。
很多人喜欢在路上的感觉,以亭现在能够理解,她很久没有与人做这样深入地交谈。两人在路上长期单独相处,会有大量的时间进行交流,放松的情绪让人变得更坦诚。
她们俩轮流开车,在第二天的下午,终于到达默池选订的旅游点:元阳梯田。
“咱们千里迢迢就是来看农田?”以亭有点吃惊,“我看见过那些风景照,一块一块的水田嘛。”
“以亭,旅游还没有开始,不要妄加否定。”
以亭挑挑眉,不以为然的表情。
当她们俩提着沉重的行李,穿过铺着牛粪的乡间小路,高一脚低一脚,费老劲找到预订好的客栈时,以亭惊呆了。那是一个绝对的农舍,没有前台,没有服务员,也不需要办理入住手续,只有一对老夫妻照看着的开在梯田里的一个农家小院。
胡阿姨----小院的主人,热情地跟默池打招呼,如同见到一个老朋友。
“胡阿姨,我们的房间准备好了吗?”默池看出以亭累坏了。
“好了好了。”胡阿姨把她们领去她们的房间,顶楼那间据说是最好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