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池走过去，取下箫抚摸了一番，轻轻笑了。“你保存得很用心，一尘不染呢。”

“那当然，我还想等你来吹给我听呢。”

“呵呵，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吹了。箫挂在墙上可不是个好办法呀。”默池转向叶子诺戏谑地笑了。

“啊？有这么一说啊？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说你要啊。”默池继续逗叶子诺。

“那现在怎么办？快吹一吹试试。”叶了诺着急地说。

“别紧张，叶警官，我是逗你呢。。。。。。箫是最好别挂墙上，不过这里是南方，这么挂着应该问题不大。”

“不行，我不放心，你现在就吹给我听听。”叶子诺催促着默池，她始终对默池的箫独奏不能忘怀。

默池悠悠吹了起来，正是那首《绿野仙踪》。低回委婉的箫音在小小的卧室里流淌，叶子诺退后两步坐在床边，静静地听着。

默池吹完，看向陶醉中的叶子诺。

“默池，你知道你吹箫时有多美吗？”叶子诺语气有点迷离。

“我小时候就是因为觉得吹箫特别好看，才学这个乐器。”

“我就是因为你的箫音而认定你可以帮助庄以亭。”

默池没有出声，叶子诺真的懂她。

第二天，叶子诺并没有直接带默池去庄以亭的住处，而是先去会见庄老先生。

“你告诉过他们，我刚出狱吗？”到庄氏企业楼下，默池忽然问叶子诺这个问题。

“这个不需要说，不必无端增加他们的精神负担。你是我的朋友，就这样。他们信任我，我也信任你。这就足够了。”

庄老先生客气地接待她们。庄先生是个实实在在的企业主，靠着年轻时的手艺和努力一点点发展起来，开了三间纺织和制衣公司。他读书不多，虽然已建立不小规模的企业，但依然寡言少语。

默池安静地坐在老先生面前。叶子诺介绍了默池的情况，简而言之，默池是一个非常好的专业女保镖。庄先生是人老心不老，他在默池眼中看到了令他安心的东西，淡然机敏和隐忍。

“小亭就拜托你们了。”庄老先生重复着这句话，一个父亲的担心和心痛溢于言表。

庄以亭独住，目前只有李阿姨与她一起，照顾她的生活。李阿姨在以亭5岁就到庄家做保姆，现在是情同一家人。

叶子诺把摩托车停在庄以亭院门外，面色郑重地对默池说：

“默池，这份工作不好做，委曲你了。如果亭子有任何伤害到你的地方，我这里先向你道歉，你要原谅她，那一定是她的无心之过。相信我，她是个很好的女人，只是现在她病了。”

“子诺，我懂的。我妈妈也是病人。”

“记住我跟你讲的事，那些禁忌话题你不要去碰，亭子受不得刺激。”

“放心吧。”默池简短地回答。

叶子诺这才转身，摁响了门铃。

8.

李阿姨见到叶子诺，真心高兴，谁见到救星会不激动呢？李阿姨每天提心吊胆地陪着庄以亭，既不敢乱说话，又怕出事情，又心疼自己看着长大如同己出的以亭。

李阿姨打量着叶子诺带来的默池，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一个清清爽爽文文静静的女孩子。

“小亭子，我来了。”叶子诺冲着二楼叫了两声。

没有回音。

“小亭子，再不下来欢迎我，我可就不理你啦。”叶子诺开始往二楼走。

默池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二楼紧闭的房门。

门打开，一个慵懒苍白的女人出现在楼梯口，卷曲的长发有点凌乱，微皱着眉头，指尖夹着烟，走到楼梯口。

“叶子，你别这么大声。”声音低沉略带沙哑，口气有些不耐烦。

“哟，亭儿，还嫌我声音大？我声音不大，您能亲自走出您那个大窝么？”叶子诺说着话，已经到了以亭身边，拉了以亭的手，就朝楼下走。“你啊，天天猫在窝里闷不闷啊？来，给你介绍个朋友。”

以亭目光冷冷地越过楼梯栏杆看了一眼站在客厅中央的默池，两人的目光稍一接触便分开，是以亭将目光收回了。而叶子诺感觉到以亭的手指有些紧张地曲起，手温开始降低。

默池没有动，目光继续停留在以亭的身上，她需要了解这个女人。以亭看似慵懒的身形其实一点也不放松，双肩微微向前耸，这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她握着叶子诺的手指有些僵硬且指节微微发白，更显出以亭的紧张不安。默池肯定以亭此刻已是手心汗湿了。

叶子诺把以亭带到默池身边。“亭儿，这是我朋友于默池。默池，这是小亭子。以后可就全靠你配她玩儿了。”然后转向以亭，“亭儿，看看你们这些有钱人真是快活啊，庄伯伯还专门要找人来陪你玩，怕你闷坏了身体。你可得好好待默池，人家是个老实孩子。”叶子诺用玩笑口气以试图打消以亭的紧张。

默池看得出来，叶子诺与以亭关系非常熟。就她们互相之间随意的称呼，足以证明她们不一般的关系。

以亭没有接叶子诺的话，而是心不在焉地松开叶子诺的手，自顾自走向沙发，把未吸完的烟按灭在水晶烟缸里，完全没有跟默池打招呼。子诺歉然地看了眼默池。

李阿姨恰在此时端来茶水，招呼默池和子诺过来坐。子诺坐在以亭身边，默池刻意在稍远的侧位沙发坐下，她不想过早地侵入以亭的私人空间，太过靠近会让她更加紧张。而坐在侧面，给人一种过客的感觉。

大家陷入安静。连叶子诺也一时找不到话题。

默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真清香，这是什么茶？”她问叶子诺。其实默池早就看出这是碧螺春。

叶子诺心领神会，也端起杯喝了一口，咂咂嘴，“不知。亭儿，这是什么茶？”

“叶子，你们不用演戏，你们别总盯着我，你们都走吧。”以亭虽然烦躁，但说话的语速依然很慢，配上沙哑的嗓音，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魅惑。

“亭子，默池是我的朋友，她会象我一样对你好。咱们也别让庄伯伯担心了，咱们试试，看能不能跟默池成为好朋友，你说好不好？”

“不好。你们都走。让我安静一会儿。”以亭开始失去耐心，起身就要上楼。

“亭子。”叶子诺试图跟着以亭。

“别跟着我。”以亭语气里已经有了怒意。

叶子诺无奈地停住，眼睁睁地看着以亭走回自己的卧室，嘭地一声关上房门。

9.

以亭没有下楼吃晚饭，李阿姨把饭送进她的卧室，结果在一个多小时后，又几乎原封不动地端了出来。默池听见李阿姨在以亭门口的轻声叹息。

收拾完厨房，李阿姨回一楼自己房间看电视，电视音量调得很低，以亭怕吵。

默池被丢在了给她准备房间里，就在以亭卧室的斜对面。

无事可做，默池只有几本子诺从书房里取来的书。随意地翻着手中的书，但并没有看进去，脑子在回想着短短几分钟里见到的以亭。

整栋楼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默池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默池没动，继续低头看着手中的书，脚步声停在她的房门口。

默池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神色憔悴疲惫的女人，依然没有动，这样以亭可以用俯角与默池目光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