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候挨过去了,我和圆圆的身体上分别有了彼此的名字。我们真的会带着彼此的名字一直生活下去直到死亡火化吗?如果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了,那么就让我们终生带着彼此的烙印。我无悔,圆圆,你呢。
我的形婚三年的对象张永正式被确诊为恶性淋巴癌,ct显示颅内又长了一个瘤,必须马上开颅手术。即使作为朋友,也不愿意发生这样的状况,何况现在我还有法律上的责任和义务。张永住院那半个月,我几乎每天都盯在医院,疲惫不堪,圆圆知道后也很着急,经常打电话关心张永的病情,也嘱咐我要多喝水,别累坏了,那段日子,我们几乎不再吵架,和谐状态持续了很久。
圆圆依然不停的传递给我她的婚姻令她很痛苦的信息。
“圆圆,问题是用来解决的,比方说,感冒了是问题,吃药或者打针或者输液或者忍着都是面对问题的方法,你现在总是跟我说存在的问题,又不想办法解决,哪怕你说一句,我就这么痛苦的忍受着也是个说法啊”
半个月后张永出院了,还需要一些后续的放化疗。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原样,绝大部分时间每天孤独寂寞的抽着烟斗着地主,或者买两瓶崂山啤酒自己解闷。这的确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可是现在,我又能怎样。
我偶尔会和朋友们出去吃饭聊天喝酒,一天,一个朋友跟我说,杨洋,你跟圆圆到底分手没,我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吧
“我……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分手,我们一直有联系,但是前一阵子她跟我说让我开始找女朋友。”
“那就先认识一下吧,当朋友一起出来聚聚也好,那个女孩最近被逼婚,也郁闷的不行。”
我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那个女孩叫小可,比我小两岁,有着姣好的面容和身材,看似温柔恬静中有一些硬朗的东西,是个很踏实很懂事的女孩。第一次见面之后,我承认我对她是有些好感的,能看得出,她对我也一样。后来偶尔接触的时候,我并不隐瞒她我和圆圆的事情,曾经,现状都如实的告诉她了,我不想欺骗别人的感情。
我和小可像朋友一样相处着,但是彼此心里能感觉到确实有一丝超越朋友的情愫。
对于小可的出现,我也没有隐瞒圆圆。圆圆显然是不高兴的。一次小可把一件自己买了之后穿着大的黄色卫衣送给我了,圆圆知道后,就跟训孩子似的跟我说,你为什么要人家的东西,我给你买的衣服还不够你穿吗?我一时无语,怎么听怎么像小的时候,我妈嫌我吃邻居家的零食骂我的语气。
有一次,小可喊着几个朋友去她家吃饭,她自己下厨弄了几个菜,忙前忙后的招呼着大家,看着她那样的状态,我一瞬间想起了前女友左小蹲同学,也是一个喜欢做饭,吃完饭都不让我刷碗的贤惠女孩。多么真实而温馨的生活啊,我23岁出柜,27岁形婚,坚持执着的走这条路,慢慢长大了才发现,自己想要的生活其实很简单。那一刻,我有些动摇了。
不知道是婚姻中承受的痛苦还是小可的出现让圆圆有了一丝危机感,我隐隐感觉到了她的变化,主动给我打电话的次数多了起来,但是打通之后,依然还是争吵,很多次挂了电话,我竟然想不起刚刚是为什么吵架了。有几次争吵的时候,小可就坐在我旁边,我气鼓鼓的挂完电话之后,她反而来安慰我,跟我说,要不你还是等等圆圆吧,她现在的生活也挺不容易的,我抬头看着小可,不知道该说什么。
圆圆告诉我她终于要和李青谈离婚了。
圆圆的工作调动手续已经基本办完了,这个时候离婚,也只能暂时在北京生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独自带着孩子的辛苦,我做好了随时离开石家庄去北京的心理准备,于是开始试着给我妈敲边鼓。其实,我想离开这个城市也很不容易,虽然是形婚,但是毫无缘由的只身去北京,也很难找到充分的理由,毕竟,张永的病情还不稳定,如何跟张永的妈妈交代啊,一个刚刚失去丈夫,现在又随时有可能失去唯一的儿子的老太太,想到这些,我也会不忍。
圆圆有一次回来的时候,叫我跟她一起去原来的学校去搬一些以前留下的东西,我有些为难,我实在是害怕触景生情,怕我无法承受我们曾经初遇的办公室和几乎每天出双入对的校园。圆圆看到纠结的表情,说,算了,你要是不愿意去,我自己打个车去吧,我也不想你难受。我深吸一口气,咱们走吧。
再次回到了这里,推开办公室的一瞬间,我看到办公室的格局变了,但依旧是那样的一个空间,一个铁皮柜上依然还没有撤下来圆圆的名字……物是人非的伤感一下子袭上心头,我和圆圆沉默的收拾着东西,忽然,圆圆哭了起来,杨洋,我是不是特别笨啊。我顾不上自己内心的疼痛,转而安慰她,没事啊,现在不也是挺好的吗,实在不行离婚了,我马上就过去陪你,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在哪个城市都不重要……
我们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我看到圆圆转身锁上门的动作很慢,也许,她的伤痛不会比我少吧。回去的车里,我问,圆圆,如果时间回到几个月前,你的做法还会是当初的选择吗?圆圆有些低落的说,肯定不会了。
我不忍再苛责什么。
十月中旬,学校催着我回去上课,课不多,加上我已经能相对平静的面对这个环境了,想到那帮熟悉的孩子们,我没好拒绝。直到今天,我依然每周回去上一次课,但是我已几乎想不起了这是我们曾经相识相爱的地方。有些记忆其实会因为痛苦等原因而有了一些选择性,我今天试着把这些回忆一点点的拼接起来,其实是有难度的。
圆圆告诉我周末他们单位在某出版社开会,由于开会地点离学校太远了,便安排住在出版社附近,圆圆有些小兴奋,你那天过来吧,咱俩住七天。对于圆圆的盛情邀请,我自然是不会拒绝,因为,我想她,真的很想她。
我随便编跟我妈编了一个理由拎上包就踏上了去北京的动车,只在北京住一个晚上,第二天下午便返程,时间安排上没有太大的障碍。
我有好多年没有再去过北京了,距上一次去已经有四五年了吧。18岁那年,我们几个同学带着梦想一心想考到北京,然后让自己慢慢融进这个繁华的首都,而今,我却异常的不喜欢这里,仅仅是假想,都会觉得冰冷和浮华。我一个同学为了留在北京,苦苦奋斗了八年,月薪几万,却依然租住在三环边的合租房里。或许我是一个贪图安逸的人吧,我喜欢小城市慢节奏的生活,悠闲的度完此生,不需要太多钱,只要踏实温暖就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