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我进来，嘴巴动了动，但是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我的心从那天早上就开始滴血了，在打开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就真真是血流成河了；而当她望向我的那一瞬间，我觉得我的心死了；真的就是死了；

那一刻我真的希望我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我怎么可以对她这样的一个人，做这样残忍的事？她今生，也许会原谅我；可是我，今生今世，怕是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她的妈妈也许感受到了我们之间气氛的诡异，自己转身进了房间；我想她从头到尾都猜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以她从来没有明言阻止；在ｄ跟ｗ分手后，她更加是转变了对我的态度，也许她想的是，不管我和ｄ是什么关系，只要我能让ｄ幸福，她也不想去深究了吧。

可是这一次，我让她最心爱的女儿难过成这样，虽然她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但是，她心里一定是恨我的吧。

不过那个时候的我，实在没有心情去管她妈妈的态度；我的心里，完全被心疼和悔恨湮没了；湮没到，我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我只是那样看着ｄ，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我只知道自己的心真的死了一次。

ｄ也没有说什么，没有质问，没有控诉，什么都没有；那彻骨的火辣辣的痛，在见到那个给她带来这样的痛的人之后，也许只是会变成冰冷到骨子里的痛吧。

我们就这样看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坐到她身边，拿起她的手，放到了我的手心，轻轻地，轻轻地，一遍一遍地，抚摸着。

她本来是要挣开我的手，不过，被我紧握的力道强硬地拒绝了；

我只是抚着她的手，那双本来就纤瘦，现在更加只剩骨头的手，抚着抚着，我的泪水开始一滴滴地掉在她手背上，一滴一滴地，一滴一滴地，那样轻轻地，又重重地打在她手背；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脸上突然一阵温热，她的另一只手终究还是像从前那样慢慢地擦掉了我的眼泪；她终究还是不能对我无动于衷；

想到这里我那颗刚刚以为不可能更疼的心，还是更加刺痛了；

她为什么要这样爱我呢。为什么这样的伤害，还不能让她恨我呢。

我突然开始讨厌她对我那样的爱起来，那样的爱，让她，那么脆弱，那么无助，那么容易被我为所欲为；我简直无法接受这样的她，是的，我真的无法接受；

想到这里，我的泪水停住了，我抬起头，眼睛涨得通红，像头受了伤的野兽一般，看着她。

她看着我突然抬起头，两眼通红，她的眼眶也红了；

我就那样看着她，心里全是恨，恨自己，也恨她；恨自己为何这般残忍，也恨她，为何如此爱我；

我想她那时是不懂我的心理的；她只是红着眼，看着我，像是质问我为何能如此残忍，为何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她，又像是在说，“罢了罢了，好也好坏也罢，一切都罢了。”

我们就这样看着，谁也没出声，直到她的妈妈又走了出来；她母亲走路的声音首先惊醒了ｄ，ｄ很慌乱地低下了头，速度很快，不过我还是看到，她的眼角，还是掉出了一滴泪；而我，还是那样呆呆地望着她，直到她妈妈开始问她，“今天晚上要吃些什么？我现在出去买。”她随便说了几样东西，然后她妈妈很快就出去了；

在她妈妈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我看到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那晶莹的泪水，从那因为伤心和失眠，已经深深凹进去的眼角，就那样涌出来，让我的心，又一次痛到无法呼吸；

我的手甚至都忘了去擦她脸上的泪，我只是呆呆地看着她，也跟着她，呆呆地流泪；

流着流着，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她，“还痛吗？”

她的脸上还流着泪，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看着她，眼泪又止不住了；然后，又是轻轻地，我问她，“恨我吗？”

她听到我这个问题，想了很久，久到她眼里的泪水，也止住了；然后，幽幽地，她说了句，“我应该恨你，”她抬起她的头，对上我的眼睛，说，“可是，我做不到。”

第四十七章：

那一刻我的心又被凌迟了千万遍；我是多么想她恨我，那样我至少我的心里会好过一些；可是，为什么，她连恨我都做不到；我真的好恨这样的她，也好恨这样的自己。

我突然开始弄不明白，我跟她之间的这一段情缘，到底是因为上辈子谁欠谁呢？看似是她欠我，可是，或者其实是我欠她，今生，我要还她一世情，可怎么还，我还是欠她，而且，欠得更多。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说不出请她原谅，也说不出任何其它的话；我只是看着她，希望自己看着看着，看醒了，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原来关于她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原来我从来没有这样伤害过她，我也从来没有欺骗过她，背叛过她，甚至，我也从来没有爱过她；若是我的这一场爱，给她带来这样的伤害，那我，真的情愿自己，从未爱过。

只是这一切终究不是梦，那些痛，那些伤，那些泪，那些揪心的背叛和绝望，一点一滴，都是那么真实；真实到，一直都抱着游戏人生的态度的我，突然开始有一点明白，原来生活不是像游戏通关，将一切messup后，只需要按个“restart”键就可以让一切恢复原样，然后又重新开始；

那一天，我实在是记不清我们是怎么过完的；只是知道，哪怕我做了那样的事情，她终究还是没能恨我，甚至连我的再度示好都没有办法拒绝；

我开始从她母亲手上接手了照顾她的大部分工作，而她妈妈，主要负责给我们做饭；晚上，我给她洗完澡，就照顾她睡觉；跟从前一样，我们还是住在了一起，我搂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给她唱着歌，直到她沉沉地去。

写到这里，也许有人会疑惑，d为何可以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我；其实这个问题我曾经也疑惑过；只是后来，当我客观地去看待自己，看到d在这段感情里面的角色，我慢慢有一些理解她了；

客观来说，作为一个情人，我是迷人的；我的爱是那么炽热，虽然任性，霸道，但是却满是活力；跟d在一起，我的脑子里全是说不完的情话，那些最最自然地冒出来的完全出于最最真心的能让每一个女人心动的情话；而我又是聪明的，这个确实毫无疑问；我懂她心里的每个想法，她总是说，不知道我的脑子为何转得那么快，她还没有说什么，我便知道她心里想的是怎样的；不跟她无理取闹时，我是最温柔，最听话的；我的柔情，经常让她感动到无以复加，因为那些是那么真诚的感情的自然流露；而在对这个世界，对生活的态度上，我又是肆无忌惮的，而她，是谨小慎微的；我无所畏惧，藐视一切的规规条条，而她，从来都被各样的道德条框紧紧缚住；而在与人打交道上，我是狡猾的；我太了解并擅长于那些察言观色，溜须拍马的伎俩；而她，从来在这些方面都是那样笨拙，那样拘谨；我像是一个邪恶的小魔鬼，破坏力无穷，却永远让人无法讨厌；而她，就是一个纯洁的天使，那么单纯善良，却稍嫌木讷与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