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办公室，麦冬象只欢快的小鸟。他冲正在锁车的马前子甩了个响指，“嘿嘿，哥们儿！哥走喽！”

马前子把车钥匙滑进上衣口袋，昂头看了看办公室窗口，问麦冬，“楚哥来了?”

“过来”麦冬把马前子挥过来，凑近他耳边，小声道，“来了半小时了吧，今晚，你怎么谢哥？”

马前子微微一笑，“明天请你吃饭！”

“呵，吃饭不好玩，不如呗哥一个？”麦冬一脸坏笑，逗弄马前子。

“呗你大爷！”马前子照麦冬腿肚子就是一脚。

麦冬俯身拍拍裤子，哼着小曲离开。

楚东坡潜进周末阳光，夕阳残照，群里的动物们多半还没有归巢，下班前的群里有些清冷，比晚上安静了许多，只有大脸猫和草边的兔子在自说自话，无非就是愤青着工作的不易，生存的艰难，诅咒大boss苛刻如资本家，加班费的没有，再不就是对着大厅的天空高喊着，咋不来新人来调戏啊，没有男人爱啊，求勾搭求包养之类的鬼话。

楚东坡进来凌空就往大厅扔炸弹，“都是无聊惹的祸，要你们吃不饱穿不暖，吃了上顿没下顿，就不空虚也不寂寞了！”

潜水党就是喜欢一鸣惊人，水边的花狗第一个腾空而起，反唇相讥，“狮子叔，此言差矣，不过是一群没人疼的孩子。”

大脸猫也开始喋喋不休，攻击楚东坡，“看来狮子叔不寂寞啊，不寂寞干嘛来这里啊？”

草边的兔子弹出围观的图，小窗楚东坡道，“求你大叔，你老人家不会安份些，一来就惹事。！”

楚东坡呵呵笑着，“狗咬吕洞宾，哥这不给你们解闷嘛！”

他向草边的兔子打探信息，“咋没见你们的猎豹哥哥母仪天下呢？”

草边的兔子困惑地回复，“刚才还小窗他呢？他郁闷，你别招惹他！”

楚东坡回了草边的兔子一句，“嘿嘿，那是哥的事了！”、

他借着去饮水机倒水，顺便侦察了下马前子的动向，他就窝在椅子里，手机在桌上，他只是时不时扫屏几眼，整个人虚空一样。

同事擦过他桌边喊他下班，他只是勉强笑笑，坐着没动。

楚东坡心里被扯得生疼，看着他憔悴的模样，又暗自后悔那样待他。

他坐下来，小窗了马前子，“过来，豹子，让哥勾搭下？”

他语气轻佻，没想到马前子没有和以前那样发火，却回复得很及时，但只有一个字，“嗯！“

楚东坡继续得寸进尺，“心情不好？是不让1给踹了？”

“滚，你才让1给踹了，他妈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他妈为了自己爽！”

“哈哈，这话倒象是女人说的，经历了多少男人才会有这样的体会？”

楚东坡在小窗里狂笑揶揄着，可却感觉芒刺在背，他不知道身后的马前子现在是啥表情。

“变态！”

“嘿嘿，我就变态，我不变态勾搭你啊！”

小窗口死气沉沉，楚东坡感觉屏前正有硝烟弥漫过来，沉默，让人感觉窒息，办公室里只留下他们两个了。他听到身后马前子拖椅子的声音，以为他要走，忙扔话过去。

楚东坡忙叉开话题，“为什么每次都是我点你，你从来都不主动找我，而且每回态度都很恶劣，你是对不我有成见！”

马前子不气不恼地回了句，“我不会主动点人！”

“靠你，你是不除了被男人搞，啥都不会？”

“狮子，你混蛋，为什么每回都欺负我？”

“我欺负你了吗？我不欺负你，你就不知道反抗，哈哈！”

马前子把手机重重地摔桌上，身体向椅背后仰着，有泪从他紧闭的双眼中滑落。他感觉自己特失败，现实中的感情搞得一塌糊涂，来网上放松下心情，也被人欺负。

楚东坡的心哗啦一下就塌了方。他想过去哄哄他，可是就扯不下面子。想一想他对他也真的太混蛋了。

于是，楚东坡深吸一口气，走到马前子办公桌前。拿手机碰碰他，“下去吃饭吧？”

马前子浑身一颤，仿佛从梦里醒来，他努力向上昻着头，不让眼泪滚出眼眶，他向他绽开一个微笑，“我不饿！不想吃！？”

楚东坡只是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他站他桌角，沉默着。

空气中又开始弥散着那种熟悉的味道。

那味道让空气凝滞，让人感觉呼吸不畅。

马前子习惯性地摁着手机，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掩饰他内心的伤痛，掩盖自己伤痛的最佳方式就是把自己埋手机里。

他希望楚东坡能关心他下，至少现在，问问他为什么不饿，可是楚东坡弹了弹他桌面一下，没说什么就下楼去了。

马前子那双星辰般的眼刹那暗淡了下去。

他一个人失魂落魄回到宿舍，把自己扔进床里，脸埋进枕头里，外面骤然而降的雨淹没了他的哭泣声。两年来，他眼里心里皆是他，他一直想靠近他一些，却不想每每事与愿违反，反而离他更远，其实他只要冲他笑一笑，他的天地便瞬间光亮了。

门咣当一声打墙上，楚东坡端着盒饭，被风卷进来。看到床上马前子微微抽动的脊背，他心里一紧，装着若无其事的语气问，“搞什么鬼，也不开灯？”他放手里的饭在桌上，倒回门口摁开灯。

雪白的灯光照得逼仄的宿舍一片通亮。马前子在枕头里擦干泪，坐起来，他低垂着眼睫。

看着楚东坡擦拭着桌子，打开盒饭，他背对着他，拿纸巾擦拭着饭盒上的水，又从衣袋里掏出一盒酸奶，把吸管插上，转身道，“凉了，不然你凑合着吃点儿？！”

马前子的视线低垂在楚东坡的手背上，他抿紧嘴唇摇摇头。

数不清多久楚东坡都没有这样温言和他说几句话了，咽下去的泪又汹涌而至，他的心剧烈地怦怦怦跳动起来。

楚东坡把饭放下，又走近一步，拿酸奶碰碰马前子的胳膊，“那把奶喝了？”

他模糊着视线看着楚东坡衣袖被打湿了一大片，他的心感动得一踏糊涂，他颤抖着手接过酸奶，吸了一口，从床边滑下去，蹲下身将头埋进臂弯，压抑了这么久的感情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他痛哭失声，眼泪飞溅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