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警官,自从我在他手机里发现了你的照片,我就知道他被你迷惑了,虽然他还和以前一样在我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去我们的家给我做饭,洗衣……等候我的归来,可我感觉他正在一步步地远离我。甚至我们在欢爱的时候,我都能感觉他有些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莫西林的话明里是祈求,仔细一品,却是绵里藏针,看楚东坡没抬头,他特意推了下他,“说句实在话,如果没有我的经济后援,他是一清二白,你信吗?”
楚东坡强支撑着自己点点头,看他回应,莫西林提高了音量,“我知道,你不爱他,是他一厢情愿又犯小孩子脾气。楚警官,原谅我说话太直接,你是一个直人,又在这么好的单位,年轻前途无量,我想你不会因为一个gay的骚扰而影响了自己,不是我说你,你的事业、你的家庭,都伤不起啊!”
楚东坡剧烈的咳嗽着,脊背痛苦地弯曲着。
“呵呵,每一个同志都生存得举步维艰,我想你就是愿意伤害我,也不愿意伤害与你朝夕相处的兄弟吧?知道吗那晚,我们吵架了,他高声叫嚷着,他烦我给他买名牌,他砸了屋里的高档电器,他说他愿意回到最初,他愿意一无所有,我明白,他愿意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可是楚先生,你愿意他一贫如洗卑微地生活在世俗的夹缝之间,还要遭受白人的白眼吗?”
楚东坡感觉自己要崩溃了,他狂乱地捶打着自己的太阳穴,“莫先生,请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好吧,给你看样东西?”莫西林把一张纸片递楚东坡手上,车子内灯光炫起,这是一张保存得很整齐的方格信纸,因为日月已久,泛着岁月的枯黄,上面的字写得很好看,俊雅中透着稚气,是马前子的手笔,一手漂亮的行书。
小弟马前子,愿意接受大哥莫西林的资助,直至完成学业,三年间所花一切费用等到毕业后一一偿还,小弟从今日起愿跟随大哥,永远不离弃……
马前子
楚东坡捏着纸片的手不住的颤抖,弯曲的手背,露出泛白的骨节。
“楚警官,你年轻帅气,如果你真的好这一口,我可以给你介绍圈儿里别的男孩儿,喜欢哪种类型的你尽管说,金钱方面你不用操心,只是求你不要再打扰马前子。”
在单位这群哥们儿中间,楚东坡一直自负地以为自己很擅长辩论,他没想到莫西林比他还擅长。
楚东坡有长久的晕眩恶心,胸口疼得钻心,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心都被揪了出来,剁成了碎片,无情的扔在风中任人踩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被路人踩出了血,破碎的心一片片粘在地下,再也揭不起来,任凭它血迹斑斑……
听着莫西林的车子的声音远去,楚东坡喉咙里忽然涌起一股血腥的味道,浊浪般汹涌而来,他把莫西林塞他衣袋里的卡,掰成两半扔下水道里,低喃着马前子的名字靠住外面的花墙,慢慢出溜下去。
马前子勤快得象只小鸟,沐着晨光在楼道里横扫楼梯,麦冬三步一个台阶蹦到二楼,一脚踢掉马前子手中的拖把,把马前子拽楼梯间的过道里。
“哎,干嘛干嘛呢,没看到哥在劳动?”
“劳动个鸟,我问你,昨晚你在哪儿?”
“在宿舍啊?”
“哪个宿舍啊?”
“麦冬,你大早上发烧啊,我当然在所里宿舍啊,昨晚我值班啊?”
“你和楚哥一个班?”
“对啊,后来他不知道有啥事早走了,一直没回来!12点多的时候我还在等……哦,我打他手机,一直不在服务区!”
“他醉得不省人事,躺在所门口,门岗的兄弟把他送回家的。”
马前子把拖把笤帚一股脑塞麦冬手里,二话没说转身就往楼下跑。
窗边抹过朝阳的光亮。哗啦一声依然把暗蓝的窗帘全部拉开。
属于早晨的阳光和冷咧从窗口灌了进来,楚东坡在床上翻了个身,拉过被子盖住脸,“干嘛干嘛,想耀坏我的眼啊?”
依然一把扯过楚东坡身上的被子,扯着他身下的床单,拉得楚东坡差点掉下去。
楚东坡忽地坐起来,指着依然,“你,干什么啊?”说着一阵干呕,他指指麻床角的痰盂,“给我拿过来,快?”
“你说你怎么能喝成这样?又和麦冬和马前子一起喝的吧?你说你都老大不小的了,天天和人家小孩子混一起,你又喝不过人家,真是的。”依然把痰盂递给楚东坡,一把扯出楚东坡压了半边的单子。
楚东坡变着腰把痰盂放地板上,冲依然吼“大早上,你干什么?让不让人睡啊?”
依然又扯着床上的被子,“别冲我吼,有本事不喝成这样,要死要活,满屋子全是酒气,你想熏死我啊?我到点了,先晒上,你又不知道晒被子!”
楚东坡恼怒地一把全床上的被子全部翻起来折一边,自己躺在光板上,“晒晒晒去,我不铺你的被子行了吧?”
依然把楚东坡的睡衣摔他身上,“我走了,早饭在锅里,不行,你去门诊输液去,别在家装死!”
“蔡依然,你干嘛这么咒我?”
楚东坡抡起软垫时,依然的背影早已卷出门外。
“嫂子,你上班去啊?”
马前子从车子里探出半边身子,和依然打招呼,边又缩回摇上车窗下车。
“好啊,马前子,嫂子还没找算你呢,自己送门上来了?你和麦冬就把你哥往死里灌啊,你们不知道他胃不好吗?把他灌成那样,还扔单位门口不管了?”依然跨电车上噼里啪啦一顿数落马前子。
“哦,……对不起啊,嫂子,昨晚我……也喝醉了?”
“好啊,是麦冬负责送你们的吧?好啊,我一会就给他电话,再让你哥喝成这样,以后你们就都别来家?”
依然恐吓着马前子,马前子冲依然鞠躬,一迭声说,“是是是,兄弟以后不敢了,那我哥呢?起来没有啊”
“起来?爬不起来了吧?昨晚折腾一晚上,没怎么睡,还猫着呢?对了,要不行你就帮嫂嫂陪他输液去啊,我到点了啊?”
“放心吧嫂子!”
马前子望着依然远去,转身走到小院门口,才发现忘记问依然要院门上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