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她很满意?”有一次我试探。
“你会不会说话,怎么能说很满意呢,那是相当相当满意好伐?”他义愤填膺。“我确定你眼瞎了?你难道没有看见我的29号浑身散发着文艺女青年的气息?”
29号长这样子的:焗过油染过色的清汤挂面式的头发两边,狗啃似的刘海互不对整,嘴唇涂着分层唇膏就好似刚刚吃完不同型号的鲜血,长长的衬衫人为挖了个深v,事业线随时直播,也不知道她穿没穿底裤,动不动站起来摇啊摇,仿佛嗑了几公斤的药。
“文艺气息这个真没有,一个豪乳女青年在大口喘息倒是看得真真的。”我鉴定完毕回答他。
“这个可以有,我说有就有!白瞎了你24k的狗眼。对啦,我想写篇清新脱俗的文字到她本人bs上去留言赞美她,兄弟你看看帮——”
清新脱俗???!
不——
我虎躯一震,大声呵斥:
“住口,我是文盲,大字不识半个。”
“哇,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啦!你丫底细我早就查清楚了,中文系没毕业,但好歹也是中文出身的好伐?我又不嫌弃你,死马当做活马医啦。俗话说帮兄弟一个忙,胜造七浮屠,宁拆十座庙,不拆一门婚,拜托拜托,——好啦!你以后有什么事,我替你罩着。俗话又说——”
“俗什么话,庸俗话,都啥年代了,还写情书!瞎嘚吧嘚吧几句,再凭你这张脸做为通行证,一边聊聊人生,一边滚床单生人,绝对木有问题的。”我拍胸打包票。
“帮不帮一句话,痛快点!”
“不帮!不帮!两句话了。”我一边发誓,手却不由自主地接过他硬递过来的纸笔。
我把头埋在桌上,大声鬼叫——我上辈子欠你的啊。
“这是我憋半天起的头,你可以参考,也可以不要,记得加点文言文哦,妹子好这口,嗯啊——”他突然吻了下我的额头迅速消失,“我看好你哦。”
“手机打字发给你不行吗?”
“绝对不行,手写才真诚,稍会儿我回来验货哟!”
——你给我滚回来。
转眼九月。
坐在九月的星空下,营地山的远处就是海,我们坐山看海。
遭流放来此的日子四月有余。直男他们都有假日可期,我的不知在哪。
“你几时放假?我特么不知道还要在这呆多久。”我和直男抱怨。
“年底呢,你怎么能和我比,你丫一劳改犯和我服役的军人没有可比性对吧,好好安心改造。”他拍拍我双肩假装安慰。
“贱婢,你见过劳改犯坐办公室的?”我鄙视他。
“说实话,你怎么回事,非要在这军营里混,和家里把事情说开了,服个软,叫干嘛干嘛去,且不是很好吗?”他难得很真诚的样子。
“说得轻巧,没信心读下去叫你硬读个试试?我们那个野鸡学校,交足学费,一样给你毕业证,满大街的博士生尚且为三餐搏命,家里又没金山可毁,我提前出来好不容易做dj就业,在我母后大人眼里,这样的职业等于**。她的人生已经过得乌漆抹黑,却一定要别人也遵循她臆想的方式混,生身又不生心,弄不清这是为什么。反正......”
我越说越激动,感觉要飚泪狂吐了,他有些手足无措,拉着我的手放在他胸口:
“没事卖事,有我呢。”
我没深究话意,把手里玻璃饮料瓶向下扔出,许久才掉在礁石上,片片碎开,片片月光,清清冷冷。
“在祖国大好的河山里,月上柳梢,人约黄昏,我们却在这里伤春悲秋的,这是要干哈干哈呀!下面有请xx吟诗一首。”他逗逼发作,大放厥词。
“淫诗一首?不会,要淫你淫,”我摇头,“正经的吟诗?你确定以及肯定?!”
“嗯,洗耳恭听。”他难得一脸的认真。
用一曲离骚表达我的新愁
如需歌颂
请月娘明鉴
一边抒情,一边泪流
趁着微醺幸运赶紧亲临这面水泽
再爬上浅滩吧推醒时光中打盹的我
………………
“啧啧,明明是喝酒发个疯的情绪,还表达得这般惨绝人寰的唯美,我给跪了。”他一边佩服,一边说鬼话。
操你大爷的,我笑了起来,和他厮打——
要操操我啊,我大爷在地下,难不成你想奸尸呀——
我们追逐了起来。
星空之下,月溅星辉,我们俩肩抬两凉芒,披着一身月光,穿梭回营。
糙粕的人生,有人暂时一起穿行,已经很好了。
那天,月光撒落床前,直男星目圆睁静静地看着同样躺着的我,我也看着他,他隔着床位间隙,伸出手拉我,直到手酸才自然垂下,空气静谧如水,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兄弟单位要来联欢,据说还要评奖。
大队长指定我们这儿三个小队各出一个节目。
很不幸,直男也在三个选手中间。
因此昨天晚上各种闹腾,懒驴怕上磨,非要我赴死做陪。我讥讽他不是宇宙万能王吗,怎么也有怕的时候。
“我说你这人的眼睛有毛病,我打小就没怕过谁,我拳打南山虎;脚踢北海龙,我——。”他结巴了。
“左青龙右白虎,你是青帮还是红帮,要不我在你面前摆个小盆,你练个广播体操,一天赚百八十的没问题,还文武全能呢,吹,继续。”
“去去去,我文能提笔控萝莉,武能床上定人妻,进可欺身压正太,退能提臀迎众基。怎么样,服不服?想不想做我的跟班,给你个机会,一起上台露两手?”
“滚!”我口气坚定。
心里猛然兵荒马乱,g和正太他全知道,是不是他也逛天涯论坛是不是瞧出我的什么破绽......我打起精神小心应对。一晚上,任他死乞白赖,我只是回答不要不行不好,昏昏沉沉地。
天半擦亮,他使劲摇我——要不,你不要陪我上台好不好啊——
不好——我答完惊醒了,猛地坐了起来,
“那你昨晚睡得也不好?”他为我诓到我的答应很是开心,“真睡得不好呀!哦,知道你睡得不好,我就安心了。”
我一腔老血当场吐了半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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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一队二队的,一个唱《绿色军营》;一个唱《咱当兵的人》。直男觉得唱这些很low,拉我一起唱跳张艺兴《n�6�2anana》;各种车祸险情,俩人还差点撞一块,战士们笑倒一大片。
评选结果和吐槽大会审判的一样:唱我们也不是第一,跳我们也不是第一,唱跳我们第一。
本来三小队再怎么样我们也排第三吧,可人家硬是第三名空缺,呀,我们第四。,
丢人哦!直接丢到姥姥家。
话说那回直男叫我给他写文章,追求加赞美29号,我写完了,也没见直男滚回来,我以为他忘记,一生气就稿子全部撕毁。
原来他摔了一身泥直接去洗澡。战士们同他瞎闹,暗地里把他衣裤全扔房顶上。
他不知怎还留有手机,玩命call我江湖救急。
我很好心地拿把剪刀把丨内丨裤前面布片剪了,屁颠屁颠地给他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