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出国了？”

“雅思过了，全额奖学金也申请到了，公费留学名额多难争取，说放弃就放弃，你和父母商量了吗？”

“从小到大你勤奋好学，爸妈没说过你一句重话，你现在跟谁学的这么不求上进！？”

“你谈恋爱了？男孩家上海的？”

“你是不是该给父母一个解释啊？”

“君君，你倒是说话呀？”

…

怡君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一个人面对父母的质问，一言不发。

按照父母规划好的路，她走了二十多年，很少违背大人的意愿。即将出国深造时，突然自作主张说毕业去上海工作不出国了，打了父母个措手不及。

直到那天，我接到怡君妈妈的电话，才知道她已经和父母闹得不可开交。

在父母面前一向乖巧温顺的怡君，为了爱不惜众叛亲离。我很震惊，自责关键时刻帮不上她忙，让她独自承担压力！

“安亭，我是姜阿姨，君君出国留学的事和你说了吧？英国那边她爸找朋友忙前忙后替她打点，房子租好了，学校落实好了，全奖也申请到了，她说不去就不去了。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替我们劝劝，二十几岁的人了不能这么任性。”

她妈妈第一次这么客气和我说话，也是第一次主动打我电话，我有点受宠若惊，“阿姨您好，这个事我知道一点。”

“安亭，君君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没—没有吧。”我吞吞吐吐地否认。

“伦敦大学多好的学校，经济学院全英国第一，专业实力不亚于牛津和剑桥。现在她说不想出国了，本科毕业就要去上海工作，之前全家所有的努力化为泡影。”电话里，她压着火希望能先说服我，再由我去说服她女儿。

“阿姨，君君舍不得你们，上海好学校也很多，大概她不想背井离乡吧。”我小心翼翼地解释。

“早干嘛去了，等大人们一切安排好了，才说不去，有她这样不懂事的孩子吗？”

是啊，早先大家说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我心里像明镜似的，可又不能实话实说。

我编的理由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更不用说她妈了。我只好转换角度来说，“阿姨，君君无论出不出国，她都是一中最优秀的毕业生，都是您和叔叔的骄傲，也是我们这些同学的骄傲。”

“嗯，她平时乖也是挺乖的，就这次中了邪！”她妈妈语气稍微平静了些。

我不敢再多言，言多必失，尤其是在她精明能干的妈妈面前，“您别急，我再问问她情况。”

“好的，你多做做她工作。等拿到伦敦大学的硕士学位再去上海工作，起点不一样了。”

“阿姨，再见。”

挂了电话，我手心里全是汗。

第二天，我忍不住拨通了怡君的电话：“阿姨昨天打电话给我了！”

“他们能找到你手机号？姜医生真是神通广大。”她还有心思开玩笑。

“让你受委屈了！”我不希望她和家里关系闹僵，矛盾因我而起，我有责任和义务劝劝她，“要不别让爸妈焦心，你还是去英国读硕研，一年时间很快，我们还有一辈子呢。”

“不去，一年很快，一辈子也很快，有没有留学背景我不在乎，只在乎能不能时刻和你守在一起。”我看不见她表情，但能想像到她认真说话的样子。

我暗问自己：安亭，你上辈子是不是拯救过地球吗？你积了什么德，让这么优秀的女孩宁愿为你放弃大好前程。

“爸妈不容易，找了关系，也花了不少钱，你这样放弃出国机会，对他们不公平。”我尝试让她顾全大局。

“人一辈子就是在不停地做选择题，我决定选择你时，自然会牺牲一些其他的，其中包括父母的祝福和朋友的陪伴，有得必有失。”她思路清晰。

从小到大她下决心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而我不善言辞，三两句话就被她缴枪投降了，“爸妈那里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凉拌！等他俩消消气，我再回去道歉。”她想得通透，并不准备让步。

“你安排好时间告诉我，我陪你回去。”既然她前因后果想明白了，我只有服从的份。

“干嘛？准备英雄救美啊？”她笑了，我也笑了。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