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边吃边聊,看得出老徐和容姐年龄相仿也很投缘。容姐讲述了她小时候的趣事,报志愿想离开上海去外地闯世界,没想到歪打正着被革命老区收纳了,还认识了我和怡君。
我的童年生活不堪回首,最值得炫耀的是珍藏至今的几百封退稿信。我皱着眉头说,每次退稿信编辑都说我的文章很有基础,情节很丰富,文字很生动…哪哪都好,那您为啥就是不用呢?
我摊摊手,摇摇头,大家又是哄堂大笑。
中间服务员来了几次,问我们还需要加什么菜,大家才想起时间不早了,店里要打烊。
怡君提前给了我一张卡,让我去买单。
离开火锅店已经十一点,本来订的十点场电影来不及了。大家说说笑笑和刚见面时拘谨完全不同。
我们直接杀到夜总会去唱歌,老徐和容姐说说笑笑走在最前面,聊得不亦悦乎,子舒挎着怡君的胳膊,我跟在最后。
卡拉ok包厢里,沙发摆成了“u”形,老徐很自然地坐在容姐边上,怡君和子舒忙着点歌,我坐在另一边。
子舒是专业麦霸,我们这些人只有听的份。
连唱四五首后,她终于主动下台,说让我们派代表去垫垫场,她喝点水润润嗓子休息一下。
老徐主动站起来点了一首《知心爱人》,邀请容姐同唱。
我知道容姐五音不全,从小没有唱歌的天赋,唱国歌都费劲,再加上她没有思想准备,怎么也不愿接老徐递过来的麦克风,一再推辞,但是老徐也很耿坚持要她合唱,气氛有点尴尬。
我刚想站起来帮容姐挡一下,怡君把我拉住了。
她接过老徐手里的麦克风坐到容姐边上说:“姐,我陪你一起!”
老徐有了台阶下,容姐也多了挡箭牌,怡君一举两得。
一曲唱完,大家很配合的鼓掌。
怡君又邀请我和容姐三人合唱了一首满文军的《懂你》。
这时子舒满血复活,我们顺势让出舞台,她站在“立麦”前,逐一点评我们几个人的演唱,颇有点综艺节目音乐导师的风范。
我们也很配合,都谦虚地点头称是,感谢王老师指点,希望日后得到她更多的提点,有一天有机会做大明星发大财。
那晚大家唱歌不多,大半时间在聊天。
直到容姐妈妈打电话来催,我们才散场。
容姐提议说她开车送大家回家,我们一共五个人刚好能坐下。
我没意见,准备给大家开车门了,又被怡君拉住。
“姐,我和安亭找子舒还有点事,你送徐老师吧!”
子舒正跟着他哥往前走,听怡君这话愣住了,不知道该继续往前走还是往回走。
“对,差点忘了,还去安亭那拿点东西。”子舒反应很快。
“注意安全,早点回家!”老徐站在车子旁,很敷衍地嘱咐一句。
“老哥放心,上海安全着呢!”子舒走过去替老徐拉开:副驾驶门,等他坐进去又殷勤地帮关上门。
容姐看着我仨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他们车子开走后,我很不高兴地对怡君说:“你搞什么?乱点鸳鸯谱。”
怡君听我语气不对,自顾自走下台阶,没打算搭理我。
子舒抢着说:“你个傻瓜,没看出来徐子沫和容姐有点那个意思?”
“少造谣!我压根没看出来容姐有任何意思。”我太了解容姐,她不可能喜欢老徐,怡君不顾及她感受,硬把老徐和她凑一起,大家以后可能连朋友也做不成。
“等你能看出来,人家孩子都生了。”子舒张嘴就来,说完又有点后悔,朝我吐吐舌头,躲到怡君身边去了。
“你…”我被她气得说不出话。
“子舒别理她,走吧,跟我回宾馆。”怡君站在车旁喊子舒,故意把宾馆两个字说得很大声。
她们打辆车走了,留我自己在火锅店门口生闷气,想吵架都找不到人。
大约半个小时,我手机收到容姐的短信:“放心,我已安全到家,徐老师打车回的,早点休息。”
“姐,晚安。”不知为何,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晚上,我回到宾馆只有怡君在。
我没有过多解释,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知道那晚容姐到底如何处理的,也不知道老徐回去怎么和子舒说的,总之后来子舒没再提过撮合他俩的事。
毕业留校的事已尘埃落定,我准备趁正式报到前去北京看怡君,顺道去感谢“无法言说”这些年的陪伴。
几年了,每次遇事手足无措时,总先求助她—“无法言说”,而她也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刻出现,虽然我们一直没机会见面,但是她在我心里就是黑夜里的一盏灯,是冬日里的一缕暖阳,是一棵能为我遮风挡雨的树。
临行前,我没告诉怡君,想给她一个惊喜。和“无法言说”说去北京看她,介绍她和我的发小认识,她默许了,说好北京见。
在弥漫着轻音乐的咖啡厅里,我坐在卡座里等待“无法言说”的出现。
我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二十多分钟,火车上一夜没睡有点困,竟然靠在卡座沙发上睡着了。梦里,怡君背着行囊即将踏上飞往异国的飞机,她在登机口和我挥手告别,我一遍一遍地呼喊她的名字,让她不要走…
被自己的呓语惊醒,我坐直了看看四周,原来只是一场梦。
我揉揉眼睛,定眼一看怡君竟然坐在对面,手托着下巴出神地望着我,眼里深情涌动。
再揉揉眼睛,确认是她,没错。
我错愕地说:“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啊!”她柔声说。
“你怎么知道…我来北京了?”我被她惊得有点结巴了。
“我是苏福尔摩斯啊!”她很得意。
“难道你是…”
她肯定的眼神告诉我,“无法言说”就是怡君,怡君也是“无法言说”。
这一刻远比我毕业留校的消息更劲爆,感动之余还有些许尴尬。我记不清和“无法言说”说了多少心事,有些事不能和容姐说,也不能和怡君说,这个世界上只有她知道,没想到这个“姐姐”竟然是她。
我轻轻握住她的手,静静地凝望着她,“怡君?”
我轻轻唤着,她也轻轻答着,“嗯?”
“真的是你?”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不是我,还能是谁?现在就我在你面前,不是吗?”她挑着眉,嘴角弯弯地笑着,眼里有浓浓的爱。
“是,可我仍然不敢相信。”我闭上眼想把一切再捋一遍。
“傻瓜,我爱了你那么多年,没有勇气说,当时想如果老天注定让我爱而不得,我也打算一直守候着你,看着你幸福一生一世。”她眼里有了丝丝泪珠。
我看到她眼底那抹淡淡的伤痛,心抽了一下,用手覆盖上怡君的另一只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你。”
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