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一个人的名字吧，我们一下子确实凑不出全款。”

“好的，房子登记谁名？”

“陈容。”我说了容姐的名字。

没等容姐开口，中介就说话了，“外地人在上海买房还送蓝印户口呢。”

容姐把我拉到一边，“安亭上海户口很难办，房子登在你名下，贷款我们一起还。”

“姐，这个事听我的，贷款我会想办法。户口以后有机会，等有钱了我们再全款买一套写俩人名。”

容姐低着头没说话，我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不信我？”

“信。”她使劲点点头。

她挎着我的胳膊，回到中介签约台。

“商量好了？”中介笑眯眯地问。

我把容姐的身份证递给他，签字，付订金。

中介让容姐补个工资证明，周一签正式合同，办好手续就能拿钥匙。

买房子这么大的事我们半天搞定。

昂首挺胸走出房产中介公司，我拉着她的手，“要不要出去吃一顿，庆祝庆祝？”

她靠在我身侧，深情看着我，“只想吃你做的饭？”

“吃我，还是吃我做的饭？”我故意逗她。

“安亭，你真学坏了，谁教你的！看我不打死你！”她追得我抱头鼠窜。

银铃般地笑声挥洒一路。

今年省高招办的保送名单公布，苏怡君榜上有名，不出意外的话，北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7月中旬能送到。

不过，搞不懂她怎么想的，还特意去找校长要求参加高考，说努力这么多年不上考场展示一下太遗憾。

学霸的世界，我们普通人看不懂。

和她的周五线上约会一直未中断，但她一般几分钟就下线。现阶段她像打仗，晚上十二点前绝不休息，早晨五点准时起床，中午小睡十五分钟，吃饭五分钟，上厕所三分钟，洗脸刷牙五分钟。

她说很久很久没过周末了，我来上海后她没逛过街，没旅过游。要知道逛街买衣服、旅游吃美食是她的最大爱好。

还有半个月高考，不敢多耽误她时间，说好我回去陪她考试，她就下线了。

“无法言说”每周五晚上都在线，怡君下线后她有时会主动找我说话。

很多话不能和别人说，哪怕是怡君和容姐也不能，和她可以说，反正关了电脑，谁也不认识谁。

“姐姐，我恋爱了。”

“和她？”“无法言说”很聪明一猜即中。

“嗯”

“你想清楚了？”

“想不清楚，但她为我付出太多，值得我爱，我也愿意做她想要的那个人。”

“好像有点牺牲自己的意思？”

“不是牺牲，我喜欢她是心甘情愿的。”

“你们正式同丨居丨了？”

“是。”

“你思想好开放！”

“想尽快安定下来好好对她。”

“打算上海买房？”

“嗯，贷款买了一套小房子。”

“多小？”

“73平。”

“房本写你俩名字？”

“写她。”

“你不怕人财两空？”

“哈哈，人财两空说明人财都不是我的，何谈两空。”

“哦，也有道理。你果然很能干，一年时间成家又立业，难怪那么多人喜欢你。你让我们这些大龄青年情何以堪？”

“姐姐笑话我。”

“买房这么大的事，不和家人商量？”

“家里没人关心。”

“也不和你好朋友商量。”

“她快高考了时间紧张，再说她未必能接受这种感情，还是不提吧。”

“哦，也是。”

“小小年纪确实令人刮目相看，有机会介绍你的那位和我认识，一定也是位非常优秀的人。”

“她确实优秀，聪明善良，知书达理。”

“你们那个了？”

“哪个？”我知道她好奇同性之间亲密时如何相处。

“没什么，随便问问。”她不好意思追问了。

气氛有点尴尬，我把话题转移到她这里，“姐姐，你和他有进展吗？”

“能有什么进展，我不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可能这辈子也不会懂我。”

“唉，你既放不下，何不大胆表白，撞了墙回头，总比守着死胡同有希望吧。”

“或许吧。”

“谢谢你，今天姐姐有点不舒服，你早点休息吧。”

“好的，多喝点水，姐姐晚安。”

日子过得真快，转眼我到上海一年了。

学校放暑假了，答应怡君回去陪考的，一年了也该回老家看看父亲。

和容姐说了后，她要和我一起回去。

“丑媳妇急着见公婆啊？”我笑话她。

“又欠打！”她想拍我的头，可个儿不够高。

我弯下腰给她打，她又不舍得，“算了，饶你一次，给你记账。”

“不过，和中介约好下周去拿钥匙的，还要添置点东西，能不能搬好家再回去？”容姐边收拾东西边问我。

这几天我们已经陆续在打包了，准备早点搬过去。

“等我们收拾好搬好，高考该结束了，再说回老家住的也不方便，要不你下次再去？”

“真不要我陪？”

“你乖乖在家，我最多一两个星期就回来，重的东西等我回来再搬。”

看我决定了，她不再坚持，“嗯，那我也去看看爸妈，你早去早回。”

第二天，她送我去火车站，候车室里一直牵着我手舍不得放，快检票了，我把她揽在怀里，亲了亲额头，“乖乖在家，不许乱跑”。

她环着我的腰，脸贴在我的胸口，“早点回来。”

“嗯，几天就回。”

进了检票口，隔着候车室和站台之间的玻璃窗，看她已泪流满面，狠狠心走向站台。

火车上睡了一晚，一早下车呼吸着熟悉的空气，心情回家和爸爸打了招呼说去找同学，直奔怡君家。

直接敲门怕遇见她妈，这个点她应该在晨读，我绕到她家南面的阳台，果然看她戴着耳机正摇头晃脑地背单词。

我小声地叫：“怡君，怡君！”

叫了十几声，她好像听不见。

我捡块泥巴扔上去，刚好落在她脚边。

她摘了耳机，从二楼阳台探头下来看看是哪个捣蛋孩子扔的。

“怡君，是我啊。”我指指自己。

“你回来了？快上来？”她一看是我高兴地手舞足蹈。

我做了个手势告诉她怕见她妈。

她跑下来接我上楼。

跟着她蹑手蹑脚进屋，她看我那样，“我爸妈都没在。”

“你怕她干啥？我和他们说了，你这几天回来陪我考试。”

换好鞋，她迫不及待拉我进她房间。

“王八蛋，一年都不回来看我！”她穿着拖鞋踢我屁股。

“怕影响你学习嘛？”

“放屁，你是乐不思蜀了吧？”

“天天想着你，一日不敢忘！”

“天天温柔乡有空想我？”

“哪有什么温柔乡，我一心写稿赚生活费。”

“切，稿费够买房子了？”她白了我一眼。

“你咋知道？”这个福尔摩斯真是名不虚传。

“就你小样还想瞒我？”她轻蔑一暼，我败下阵来。

“确实买了套小房子，下周拿钥匙。”我老老实实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