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姐就说，没想到陈成变得这样无情无义，当年真是看错他了。

她俩你一言我一语聊得起劲，一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服务生几次来问我们还要不要加菜。

“要不咱走吧，人家该打烊了。”我看服务员等着下班。

“走吧，快12点了。”小芬抬手看看金表。

“今天撑死了，吃海鲜从没舍得吃饱过。”小芬面前，容姐丝毫不在乎御姐形象。

我哑然失笑，不知道她还有这么逗的一面。

“太坑了，花了我小一千。”小芬结完帐忿忿不平。

“以前哪次请你吃饭，你不也撑得走不动？”容姐翻旧账。

小芬又白了她一眼。

站在酒楼外的广场上，午夜的上海依然灯光璀璨。小芬张开双臂对着天空喊：“从今天起一个新的欧小芬诞生啦！”

“欧小芬，生日快乐！”小芬大声说。

“声音小点，大半夜的招鬼！”容姐拉着她的手说，“小芬，晚上住我那吧？”

“不去，住不惯你那鸽子笼。我在这边上订了酒店。”小芬没领情，“别管我，明天你们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我要好好睡两天。”

把小芬送到酒店，我和容姐没有久留。

“别打车了，我们走走吧。”容姐提议。

“我没和她说昨天的事，不想伤害她。”她挎着我胳膊，靠在我肩膀上。

“知道。”我轻声说。

“今天还没来得及谢谢你。”

“谢我什么？”

“搬回来陪我，以后每天来回跑很辛苦！”

“总比看不见你，提心吊胆地要幸福”我老老实实地说。

“谢谢你，安亭。”她抱紧我的胳膊，隔着薄薄的衣衫似乎能感受到那份柔软……

我和容姐正式开始“同丨居丨”生活。

她与我约法三章：一、不得在外留宿，晚上八点前必须到家，特殊情况需提前报备；二、拒绝无效社交，尽量回家吃饭；三、周末所有活动由组织上（她）统一安排，（我）有意见可以保留。违者根据情节严重程度进行处罚，包括但不限于做饭、刷碗、洗衣服、扫地等，上不封顶，直至包下全部家务。

我签字画押前，特意询问：“组织上的规定还有商量余地吗？”

人家爱答不理回复我，“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我们只是负责通知你，并非征求你意见。”

“哦，好吧。”

我又问：“每周五晚上和怡君的线上之约，您知道的，可否不请假？”

她说自己年纪大了，恐怕记不住，周五晚回也要提前报告。

别无选择，我只能签下这“不平等条约”。

不过有了这些“规矩”，我们生活中倒显得默契十足。

她一周上五天班只有六节课，但十三四岁的初中生正是叛逆期，整天惹事，学校要求各年级班主任要坐班。

而我每周四个半天有课，老师鼓励我们多读多写，多参与社会实践，多发展兴趣爱好。没课的时候，我在网吧写稿，快到饭点时主动回去做饭。

周末我俩一般周六上午相约超市采购，下午做做家务，周日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她宅我更宅。

日子过得平静舒适。

又一个周五的下午，我电话打到学校，要和容姐报告晚点回。

有一次忘记请假，回去后罚我刷了一个星期的碗。我每天承担做饭任务，吃完饭还要刷碗，系着围裙看她在客厅翘着二郎腿，吃着水果看着电视，时不时还来检查我的工作，却敢怒不敢言。

接电话的女老师估计快更年期了，天天心情很暴躁，“你是陈老师哪个学生，一天到晚打电话来，你不要上课哇？”

“麻烦您了。”我耐着性子。

“知道麻烦还天天打！”我听到电话扔到桌子上的声音，“小年轻事多得不行。”

“小陈，电话！”那女的大声喊着。

电话装在年级组教研室，容姐在隔壁办公室不到五米远。每次只要是这“更年期”接电话，就牢骚怪话不断。

听到容姐高跟鞋走过来的声音，“谢谢，刘老师。”

听到容姐拿起电话，“喂，哪位？”

她声音柔和，很容易穿透人内心。我刚才还在心里骂着“更年期”，听到她声音的第二秒就安静了。

容姐或许没有倾国倾城之貌，但她能给我带来一片蓝天，一方净土，一泓清泉。江汉春风起，冰霜昨夜除。大概说的就是我那一刹那的感觉吧。

“姐，晚上我去网吧和怡君聊会qq，别等我吃饭。”

“嗯，别太晚，自己在外面买点吃的。”

“好，你也早点回家。”我三言两语挂了电话，舍不得她老站在“更年期”边上受冷脸。

自从有了网络，我和怡君的书信往来改成电子邮件。

她们已经进入了高考倒计时。高三的课程高二就上完了，现在全面进入复习阶段。

这个月的摸底考试，怡君拿下622分，总分领先第二名十九分。去年北大在我们省录取分数线624分。

还有200多天时间，如果能提高四五十分，别说北大就是今年的地区理科状元也非她莫属。

每周的线上约会，我从不问她学习上的事，她自我压力够大，我只和她说大学里好玩的事情，尽量帮她解压。

“小黄鸡，这个礼拜有没有想我？哈哈。”“可爱猪”准时上线。

“想得想不起来了。”

“怡君，我加入校文学社了。”

“社员有工资拿吗？”

“这是荣誉，懂不懂？是我们文学爱好者的殿堂。”

“没有实惠，信仰也不能当饭吃。”

“难怪你要考北大经管学院，俗气，没有共同语言。”

“切。”怡君发来一个奸笑的表情。

“假期里投给《文学》杂志社的纪实小说，见刊了。”

“千字600块，发了笔小财！”我“得意”的表情。

“我生日快到了，要不要给我买点啥？”她发个“脸红”。

“不是，上个月刚过生日吗？”我发个“欠揍”过去。

“还有十一个月，也快了嘛。”她“捂嘴笑”。

“小妹妹？”正和怡君聊着，另一个网友“无法言说”头像闪烁起来。

“您也在啊！”

“嗯，夜班中。”

“挺辛苦的。”

“回那么慢，不和你聊了，我继续刷题，88。”怡君没等我回话就下线了。

“不稀罕，88。”不聊也好，让她抓紧看书。

“功课忙吗？”“无法言说”在问我。

“还好吧，只是没有住校，每天通勤要多花一两个小时。”

“你租房子了？”

“住姐姐家里。你呢？”

“我和家人住一起！”

“你也在上海吗？”

“不，我在北京。”

“姐姐，我觉得你特别有思想，说话也有深度。”

“羡慕你有个姐姐对你好。”

“我还有一个好朋友，明年要考大学了。学霸，要考北大。”

“这么霸气，考北大要千里挑一，万里挑一。”

“成绩好也就罢了，长得还漂亮，组织能力还强！我们这些人和她一比就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