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注意到清和,是因为她借给了陌生的我一张心相印的薰衣草味餐巾纸,那时候我和她都是每周升旗的时候班级领队的那个,有一次我感冒了,不停地打喷嚏流鼻水,刚好那次下楼站队的时候我不记得带餐巾纸了,所以就一个劲的不停打喷嚏,又没有东西擦,那个时候站在我边上的清和给我递了张餐巾纸,我转头,看见她对我笑了笑,这是第一次有陌生人给我帮助,也是第一次有陌生人对我微笑……
那个时候的清和带着十五岁的女生特有的青涩,眉清目秀的脸蛋,左边的眉角长了颗很小的不仔细看很难发现的褐色小痣,她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像是一朵池塘里盛开的芙蓉花,素净美好,我低下头看见她的左手腕上系着一根红色的细麻绳,她的剪影镶嵌进一片光里,空气晃摇得哗哗作响。
第二次,很奇怪,又是因为她的心相印薰衣草味的餐巾纸,那次是高一的一次期中考的时候,我恰好和她一个考场,那天我比较倒霉,本来就出门的比较晚,骑单车骑到一半的时候又刚好碰上下大雨,我一路狂飙到的学校,结果进考场的时候迟到了十分钟,我淋得一身都是雨水,坐在位置上拿起笔就开始做题,因为时间比较紧又正好是考那门我最不擅长的英语,我就没来得及去问别的同学借餐巾纸擦水,我埋头做了差不多三分钟的样子,后面就传过来了一张餐巾纸,拿着纸的主人的手腕上系着一根红色的细麻绳,我转头一看,是清和。
她低低的冲我说了句,“你身上比较湿,擦擦吧!”
她的声音很好听,不十分的尖细,甚至带着微微的沙哑,语气柔柔的,声音不大,但是吐字很清晰,听着特别的舒服。
从那以后,我开始真正的关注上了这个女孩子,这种感觉我清楚的知道不是青春期男生女生之爱互相爱慕的那种喜欢,我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子特别的美好,美好的让我觉得应该把她藏在心底纯净最柔软的地方,被观望着。
就像是藏着年少时最美好的信仰一样。
高二那年暑假的补课,清和在操场上送她的毕业的男朋友离开学校,这算得上是一种告别吧,那次清和哭了,可是嘴角却上扬着,带着恬静的微笑,阳光照射进她蓄满了泪水的眼睛,光彩夺目。
有人当时就拿照相机把这一幕给抓拍了下来,后来艺术节的时候这种照片被拿去参加摄影组的比赛,拿了一等奖。
当时的清和轰动了整个学校。
高三的时候,清和和我们班上当时的一个很有名的纨绔子弟交往了,那个时候我特别的生气,我几乎都给气出内伤来了,这并不是因为我嫉妒那个男生可以站在清和边上,如果那是个很优秀的男孩子,那么我一定会替清和感到开心,可是他不是,他是我见过的男孩子中,最糟糕的一个,我觉得他和清和的交往,简直就是在玷污清和,她配不上清和,根本配不上,我在背后不止一次的画圈圈,做稻草人扎挣诅咒过该男,可是清和依旧和他交往到了整个高中时代的终结!
暑假的时候我和清和的几个比较要好的朋友玩在了一起,所以我们俩偶尔也会说说话,但是总的来说并不太熟,我旁敲侧击,蓄谋已久,费尽心机的问同学要到了清和的手机号和qq号,可是因为当时的我胆子太小了,所以一直都没有加她,更别说是给她打电话了。
录取通知书陆续到的时候,我听人说,清和被南京的一所很有名的大学录取了,我发自肺腑的替她开心了好久。
我刚到北京的时候,其实挺无助的,因为当时年纪比较小,又是在这样一个繁华的大都市里,我一个熟人都没有,要自己赚钱养活自己,还要找张扬,没有可以说话倾诉的对象,电话又不能经常打,因为长途很贵,我偶尔去网吧上网的时候,会用qq和露仔他们聊聊天,生活中的所有事情都要靠我一个人来面对,那个时候,我基本每天都要拿出清和的联系方式来看一遍,好多次电话拿起来了,可是我都不敢打给她。
所以到刚北京半年的时候我就受不了这样的压抑一个人买了一张去南京的硬座票,东西都没带就从北京跑去了南京。
那天,我站在清和的学校门口,我几乎是用瞻仰的心态来看待这所我遥不可及的学校的,我走进了学校对面的一个小卖部里,问老板接了电话,做了差不多有十分钟的思想斗争,最后我拨出了清和的手机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以后,那头传来了清和有些略微沙哑但却温柔的声音,我当时就傻了,只说了句,“你现在出来一下学校门口!”然后就慌慌张张的把电话挂了。
过了五分钟的样子,我看见气喘吁吁的清和从学校里跑出来,她的头发可能因为跑的太急的缘故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她穿着一条白色的棉布裙子,那个时候,我是个胆小鬼,一看见她出现在视网膜里,我本能的退到了小卖部里,我看见清和站在校门口焦急的东张西望,最后等了十分钟以后,没有看见我走出去,她一脸气愤外加失望的走回去了。
傍晚,我看见清和和她的朋友们从校园里谈笑风生的走出来,世界里飞扬的是青春甜美的芬芳。
我第一次觉得,原来我们已经离得那么远,从最初到现在,就不在一个世界里,我看着她渐渐走进一片血色的幕叶中,夕阳被隔成碎片,洒在她的身上,我觉得心里像是北风灌了整个晚上,空荡荡的,连方向都找不到。
我想,我终究是要和你说再见的。
我想,我永远都没有办法对你唱那首歌了。
我想,你只能存在于我的记忆中兀自盛开着美好。
我看着她的背影一点一点的消失,从街道的这头到那头,天边是灿烂的云霞,夏天里最华美的绚烂,夏天快过去了,我忍不住扬着嘴角笑了。
以前觉得孤单或者寂寞这样的词语,总是和悲伤联系在一起,但其实就像是现在这样一个安静的黄昏,校园里有三三两两走过的学生,夕阳模糊的光线像水一样在每一寸地面与墙壁上抹来抹去。涂抹出金晃晃的厚实感,消弱了大半盛夏繁盛到颓靡的朝气和锐利。
空旷的孤单,活着荒凉的寂寞,这样的词语,其实比起喧闹的人群以及各种各样的嘴脸来说,还是要温暖很多的吧。
至少我还可以最后一次这样的观望着这样一份我永远都难以企及的美好。
终于明白为什么叶甜会比较喜欢一个人孤单着不说话了。
因为,最起码苦涩都可以自己往肚子里吞,不过只是内伤而已。
后来,我在回去的火车上,最后的看了一眼那张一直支撑着我要坚强的纸片,那张写着清和联系方式的纸片,我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树木,景象,就像是目送我的年华和青春离去一样,他们徐徐的向前后去,我把纸片扔出了窗外,覆水难收。
——其实那个时候,真的只感觉到瞬间心脏巨大的镂空,以及各种各样的关于青春的记忆涌入脑海中。
——其实那个时候,我听到自己的一个灵魂在于另一个灵魂对话,长大了就好,我们只能选择长大。即使长大总是和孤单并存。
——其实那个时候,我很像抱着自己痛苦,虽然我那么做了,可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一次挥别。
给一个孩子——
如果我从小到大只喜欢过一个人,并且那种爱从年少起到现在一直维持了八年,那么我将不再试图展开一段感情,因为那样是对自己对自己八年感情的背叛。
当一个人把自己的爱在很大程度上都消耗在了一个人的身上,那么从那之后,我坚信,这个人他将不再会有更加美好的故事了。
不管那个人是否爱着我,可我的感情确实是在付出的,我想这样的话,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都只与我一人有关,因为感情的事,很多时候都是一厢情愿的在完成,不会有人做伴的一厢情愿,我始终认为——
我喜欢你,即便你不喜欢我,这也只是我一个人的罪孽,所以我不希望他人来替我承担苦闷。
隐忍与缄默是一种伟大而又善良的美好品质。
所以说当我爱上了一个并不爱我的人的时候,我不会尝试着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