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抵住我的肩,梦一般在我耳边呓语:“我也是帅哥,还是一年轻帅哥,你就从了吧。”
蒸汽房灯光幽暗,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我几乎失去了意识,或者说当时唯一的意识就从了他。像华哥这样出类拔萃的帅哥,别说对女人,就是对男人也有无可抵御的杀伤力。何况在这样暧昧的环境,何况是俩赤裸裸的年轻的需要发泄的身体,何况他火热的身体足以销魂蚀骨。
在内心深处,是不是每个人都有某种渴望堕落的倾向?
“宝贝,你就从了哥哥吧。”
一听到“宝贝”二字,我猛地一颤,意识马上清醒。在我的生命里,只有三个人叫过我“宝贝”,有两个是我父母,那一声声亲昵的呼唤随着年龄的增长早已成为很遥远的回忆了;另一个就是林哥,他的呼唤却是恍如昨日,我虽然恨他,可在我的潜意识中,他仍然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在我和他还没有做出正式的了断之前,他仍然是我最挚爱的人。
不是我有多高尚,是林哥在我心中太重要了;也不是我没有贪欢的欲望,是我想把我的一切都完好无损地献给我最爱的人。在林哥还没有成为我的过去式之前,在即使是他成了我的过去式我还仍然没有确认谁是我的最爱之前,我宁愿自己来。
可我也不想伤害我身后的这个人,虽然他行踪诡秘,莫测高深,但起码他对我很好。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将头仰过去抵着他的肩,尽量以轻松甚至是开玩笑的语气说:“哥,你是我教练,我要从了,那不是乱伦了吗?”
他也像从梦幻中醒来,松开了我,很尴尬地用手挠着耳垂:“小枫,你看,哥喝了两瓶酒,又失态了,对不起啊。”
他的家伙傲然挺立,几乎与地面平行,为了缓和尴尬,我用手在他家伙上拍了一下:“以后要管住你这大家伙。”
他捋了捋我的头发:“小家伙,真可爱,和你在一起,真好。”然后坐下来,眼望着镶嵌者磨砂玻璃的门,说:“就像这黑屋子里射进来了一缕阳光。”
我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酸,真酸,你什么时候变成文学青年了?”
他两手环膝,说:“小枫,如果有一天我干了你看不惯的事,你还能当我做朋友吗?”
“我看不惯很重要吗?”
“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想,你肯定有你的理由。不管怎样,我喜欢你做我的朋友。”
“谢谢。”他站起来,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走,出去冲冲,今晚我们去开个房间。”
我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他,心想,你怎么又来了。在我的印象中,开房就是干那事,要么是一对不合法的男女偷情,要么是恋人提前偷吃禁果。我还是处男呢,我有我爱的人,怎么可以和别人乱来呢?华哥的确是个万人迷,我对他也有好感,可好感和爱是两回事。男人之间顾忌少,偶尔暧昧一下蛮有趣的,怎么可以真刀实枪地干呢?爱不仅是精神上的彼此吸引,也该是身体上的互相忠诚吧。
“看,又想歪了不是?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不受干扰,安安静静地睡个踏实觉。你呀,还太嫩,只配给我做个小弟弟。”
“这还差不多,以后别这么吓唬人。”
走出浴室,空气一下子变得清新了,虽然还透着热。万家灯火、嘈嘈杂杂中反透着尘世的快乐。在如流的人群中我们只是不起眼的存在,可即使是一粒尘埃也有自己独有的价值。就像高阳,平日里有他在,快乐;他不在眼前也没觉得怎样,可一旦发生了这种事,他在他父母和我们心里的地位就凸现出来了。既然这样,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生活呢?想到这,刚才的躁动一扫而空,愉悦涌上心头。
我们在一家中档酒店开了房。房间不豪华,但干净舒适。我们都习惯裸睡,累了一天,加上彼此熟了,就毫不顾忌地脱衣睡下。天还很热,空调还没运行好,可他还坚持抱着我,我也稀罕被人拥抱的感觉,我们就这么老老实实拥抱着睡去。
睡到半夜,手机响了。里面传来了高阳妈妈焦灼的声音:“是小枫吗?不好意思深更半夜打电话给你,小阳情况不好,突然发高烧,满口胡言乱语,一个劲儿地喊你们的名字,你过来看看吧......”
话到这儿对方已泣不成声。
我像一下子跌到了严冬:“阿姨你别急,我马上过去。”
不祥的预感让我心里直发毛,扣上电话无助地哭了起来。
“深更半夜你干什么?还要不要人睡了?”华哥欠身。
“你睡你的,我哭关你什么事?”
“没良心的家伙,你是我兄弟,咋不关我的事。”
“我同学......我同学......情况很不好。”
“怎么回事?告诉哥。”
“他今天下午刚动了手术,医生说没危险,可半夜突然发高烧,现在正说胡话呢。”
他搂住我:“小枫不哭,哥替你想办法。哦,对了,我一朋友,是北京协和医院的主治大夫,正好来我们这儿讲学度假,还没走,我马上给你联系,有他在,多半没事。”说完他就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江教授,干什么呢?干活,要保重身体啊。什么?你打过我电话,哦,不好意思,今天手机没电,什么?你到酒店找过我,我今天有点不舒服,请假了。找你有点事,什么,你正忙,你忙的那点破事我知道,有人的性命重要吗?马上来,这还差不多,好。我在酒店东门等你。”
我们套上衣服就往外赶。夜已深沉,整个城市都在沉睡中。走在空旷黑暗的大街上,心就像这黑夜一样令人绝望。想到自己朝夕相处的好友在死亡线上挣扎,不禁又悲从中来。华哥没言语,只是更紧地搂住我,用有力的臂膀和胸膛拥着我,仿佛要为我输入能量。到了我们工作的凯晨酒店东门,看见亮光,我的情绪才稍微好了一点。
一会儿,一辆崭新的奥迪戛然而止。从车里出来一位保养很好器宇不凡的中年人,那张脸就像一件保存完好的古董,虽历经岁月,依旧光洁如新。他挺着胸,带着傲慢和随意径直走到华哥跟前,很亲昵地扯了扯华哥的脸:“宝贝,也就你敢和我这样说话。”
“你别肉麻好不好,这里还有革命接班人呢。”
他这才瞄了我一眼,目光瞬间明亮又旋即恢复常态:“我有点明白了,难怪连电话都关了。”
“你明白什么了?别这么龌龊好不好?你以为谁都像你呀。告诉你,我兄弟的亲戚病重,我才求你。你治好了他,你想怎么着都行,如果治不好......”他很范儿地耸耸肩摆摆手,“咱俩就两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