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我爱听。哥哥老了,你是含苞欲放的花,你才是真正的帅哥呢。”
我撇了撇嘴:“就会在我面前摆老资格,哪里就老了。”
他边给我指导动作边说:“是心老了,告诉哥,怎么想到上这地方干了?”
“高考完了,分也出来了,志愿也报完了,就等着上大学了,可离上大学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我想锻炼锻炼,见见世面,顺便挣点零花钱。老爸说我念书都念傻了,到这个地方能学到更多的礼仪和规矩,我也想出来透透气,换换脑筋。”
他轻轻地将我搂过来,抚摸着我的头:“真好,真好。能读大学多好啊,你比哥有出息。”
我仰起头:“哥,你没读过大学吗?”
他摩挲着我的头:“哥没你那福气啊,哥曾经那么想读大学,可天不遂人愿。”
我的脸靠着他宽阔而坚实的胸膛,能感受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手却正好抵在他那肉肉的玩意上,它匍匐着,仿佛在沉睡,沉睡中又仿佛有一丝丝的微动。青天白日被一个大男孩搂着,又是这种暧昧的姿势,感觉很奇妙,这使我有点心猿意马起来。
他仍抚摸着我的头,自言自语地说:“哥家里穷。父母在地里忙活了一辈子,可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成天陪着小心生活,哥学习也不太好,只是个中游学生,就没能考上大学,也不想再复读拖累家里,就托人进了工厂。”
“你还进过工厂?”
“是啊,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白天和哥们一起干活,也不觉得累;下班了和哥们一起疯一起玩一起喝酒,好像有发泄不完的精力,那时真就像辛弃疾词里写的‘少年不识愁滋味’。在那里,我还遇到了我生命里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女孩。”
“一定是个美女吧?”
“是个美女,很漂亮,很温柔,很善解人意。”华哥望着远处,脸色泛起红晕,眼神异常柔和,“她那时刚大学毕业,在设计科工作,比我大两岁。我是在她到车间考察设备时看见她的,当时她正专心地和别人讨论着什么,在她无意转过头的那一刻,我看见了她。她很好看,尤其是那双眼,像星星一样明亮,像露珠一样水灵,配上长长的睫毛,真的是楚楚动人。就是在那一刻,我被她征服了,觉得自己的心被点亮了,整个世界也都亮了。她看见我在看她,抿嘴一笑,脸就像花一样很灿烂地绽放开来,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笑,把我的心都笑醉了。后来,我们就相爱了。”
“是你追得人家美女吧?”
“这种事,男孩子当然要主动的。不过她事后告诉我,她看到我的时候想,这世上真有这么标致的男孩啊,这样的男孩不能让他跑了。她还想主动追我呢,没想到还是被我抢了先。”华哥的脸上带着无限神往的表情,仿佛又回到热恋中一样。
“你们是‘心有灵犀一点通’。那现在呢?”
“一切都过去了。”
“为什么?那么美好的开始,简直就是王子和公主的翻版,怎么就过去了呢?”
“恋爱的时候很幸福,两个人如胶似膝的,害得哥们都说我重色轻友。她说她不计较我什么,只爱我这个人;我更把她当成了心肝宝贝,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金贵。我们处了大半年,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就想见见对方的父母,把这事给定了。为了给双方父母意外的惊喜,我们约定好事先谁都不许透露半点消息,直到见对方父母的那一天才通知了他们。我们都想当然地以为,我们的事是水到渠成的,因为那是我们自己的事,我们自己的事儿当然由我们自己做主。我父母当然没意见,看到我领了这么一个又漂亮又有文化家底还很好的女孩回家,有点大喜过望受宠若惊,高高兴兴地款待了她,临走还塞了一大包东西给她。我刚到她家的时候,她父母也很高兴,她母亲忙着做饭,她父亲拉着我的手问这问那。待她父亲问到我的家庭时,脸上就有点不高兴了;得知我的工作时,脸就阴沉了;知道我只有高中文凭,喘了口粗气后一言不发。”
“她父亲怎么那么势利眼啊?”
“更难堪的还在后面。”
“还要怎么难堪啊?这已经够难堪的了。”
“她母亲做了一大桌子菜,一个劲地劝我多吃,他父亲很冷漠也很客气地劝我喝酒。酒过三巡,仗着酒劲儿,他的话就不客气了。问她看上我什么,她说我长得帅,他父亲就说:‘帅有什么用,能当衣穿还是能当饭吃?能顶房住还是能顶车开?长得帅的人多半没福气。’她又说我心眼好,他父亲就冷笑,说:‘如今这世界上最不值钱的就是道德良心和善良,你看如今当官的哪个为百姓着想?还不都是铆足了劲地往上钻,黑了心地狂抓钱,为了权和钱,挖空心思不择手段,哪里还讲什么道德良心,哪里还有一点善良?他们一个月也就两三千块钱的工资,可个个住好房开好车,不贪,哪儿来的钱?经商做生意的就更不用说了,为了钱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都可以做,哪个还讲过道德良心?哪个不是靠坑蒙拐骗假冒伪劣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这个世界上只有权和钱才是硬道理,没了权和钱,一切都白搭。’她又说我肯吃苦上进,她父亲更是笑得把酒都喷出来了,说:‘小岳一无文凭,二无后台,光吃苦上进有什么用?能吃苦上进的人多了,有几个能爬上官能捞到钱的?小岳你父母不能吃苦不上进吗?可他们混得个什么样啊?现在越是吃苦耐劳的越过穷日子,现在讲究的是一个‘混’字。’”
华哥的身体颤抖着,眼里蓄满了泪水:“最后,她父亲告诉我,他不能把女儿嫁给一个一无所有也看不出有什么前途和发展的穷光蛋。”说到这里,华哥终于忍不住了,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间断地滚落。
我的肺都快气炸了,为世界上还有这种人渣气愤;又心疼华哥,他的心现在一定像有无数利刃在无情地割着,“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啊。
“我从来没受过如此羞辱。我家里虽穷,可父母很疼爱我;在学校,老师和同学对我都很好;在工厂更不用说了,我们哥们好得像一个人,没想到我最心爱的人家里给了我如此的羞辱,我当时气得嘴唇都咬出了血,可为了她,我忍住了,我很诚恳地对她父亲说:‘大叔,你说的都是实情,你给我五年时间,我一定混出个人样再娶你女儿。’哪知道他哈哈大笑,说:‘别说五年,就是五天都不行,你今天出了我家门,就永远不许再和我女儿来往。’”
“那女孩呢?”
“开始她气得又哭又闹,还为我割过腕。”
“她没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