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出他的手，转过身去。他贴上来，紧紧抱住我，生命紧抵在我后面：“别生气啊，不敢了啊。”

我仍然一言不发。心想，这家伙真是色狼，亏昨晚我还给他求情呢。再一想，是不是自己有点太较真了，兄弟朋友之间好到一定程度，大概也不在乎这个吧，我就看见很多体育生洗澡时，嘻嘻哈哈你摸我两下我摸你两下的，好像很自然平常。我们之间不也有过亲昵和暧昧吗？现在不也这样吗？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也没觉得对不起林哥，大概是在我的潜意识当中已经认可了朋友间的这种举动吧？他对林哥大概也没别的意思吧？我是不是有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心里虽然没气了，我还是装着不理他。

“小枫，如果我们俩做，谁做谁啊？”

“去你的，你这人就是龌龊！”

“我在想，我们俩都挺阳光也挺阳刚的，到底谁臣服谁啊？”

“流氓！”

我嘴里虽然这样说，心里也犯嘀咕，以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金星把它摆出来了，还真成了个问题。当然不是我和金星，我们绝不可能干那事。关键是我和林哥到底谁做谁啊？做他？似乎不可能；做我？我自己好像也没这个心理准备。今天早上他说“回家见你公公婆婆”，似乎是把我摆在了被做的位置，明摆着是想占我便宜。干嘛是我啊？不行，我一定要为争取自己的权益而斗争。想着想着，又觉得好笑，有些事，哪有那么多的事先设计，到时候很可能自己就水到渠成了，只要两人相爱，一切都不是问题吧？

“要不，你今天试着被做一次？”他的家伙朝前挺了一下。

“去去去，做你的清秋大梦吧。”

“那你做我一次？”

“你疯了啊？是不是吃春药了啊？”

说完这话，我觉得自己挺虚伪的。其实我很想试试，做和被做都想，何况自己身边是个玉树临风的美少年。可我不能纵容自己，也不想破坏我们之间的友谊，我们能走到今天不容易，有过那么多磕磕碰碰，最后还是在林哥的掺和下，我们才放下了架子，敞开心扉接纳了对方。我不能犯一时冲动的错误，也不想将我们三人的关系复杂化。我喜欢金星，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喜欢不等于爱，没有爱就发生关系，最起码在我看来是不道德的。我的第一次，我的所有，都应该给我最爱的人。

“星星，我们就这样挺好，亲密得不分你我，做一辈子的朋友。”

“我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一辈子的朋友，你能让我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

“你小子到底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啊？”

“喜欢女生多一点，也喜欢帅哥。”

“有你这样贪心的吗？”

“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是不安分的，我必须有轰轰烈烈的人生，也必须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将我融化，我才能安下心来。”

“是啊，爱让人有归宿感，有了归宿感，一切都是美好而和谐的。”

“那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他反问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男生还是女生，觉得和哥们在一起很快乐，和女孩在一起也很快乐。”

“那林哥呢？”

“你有病啊，怎么老提这么不靠谱的事。”

我们的手就那么紧紧握在一起，东扯西拉的，慢慢地，意识模糊了，嘴也不听使唤了。

第二天，我们回到学校报志愿，林哥忙得脚不沾地的，一会儿回答学生的问题，更多的时候在和学生家长交谈。我们几个因为事先决定好了，很快就填完了表，就等下午验证了。

趁林哥跟前暂时没人，我走过去问：“今天中午到我家吃饭吗？”

他伸手就弹了下我的脑壳：“吃你的头啊，没看见我忙成什么样儿了！？”

我伸出舌头朝他做了个鬼脸就往外跑，没曾想一下撞到高阳的怀里，高阳趁势抱住我：“可逮着你小子了，毕了业就把你哥给忘了。”

“忘了谁也忘不了你啊。”

“别给我耍贫嘴，走，陪哥打篮球去。”

“大热的天，你抽什么疯啊？”

“我就抽风，我再不抽风可真要疯了。”

“唉，你的影子哪去了？”

“别提那臭女人，一提她我就一肚子的火！”

“怎么了？”

“臭女人，想和我拿大，也不看看我高阳是谁。我高阳什么都缺，就不缺女人。”

他一口一个臭女人，口气很冲，我也不想再火上浇油，就陪他往篮球场走去。

骄阳如火，人还没到，汗先出来了，可一摸到篮球，那种熟悉又亲切的感觉就来了，女生们为我们呼喊尖叫的自豪感和虚荣心就来了，高三忙里偷闲偷着跑出来打篮球的记忆就来了，也顾不上热了，和先前的几个哥们就拼上了。高阳更发疯了一般，抢断、运球、上篮，如入无人之境。打了将近一个钟头，淋淋漓漓一身汗，人像虚脱了一样，这才到树荫下休息。

正交流着球技谈着nba球星，金星、邬迪他们几个来了，金星一过来就嚷上了：“就知道你们俩在这儿，走，姗姗请我们吃麦当劳，女主人发话了，没男主人怎么行？”

刚开始听“女主人”“男主人”还有点蒙，醒过味了才感念金星的好：他明明怀疑我和林哥的关系，或者说他根本就知道我的性取向，可他还是在同学面前经常开我和女生的玩笑，让我不必特意去掩饰什么，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金星是“十年寒窗人不问，一朝中榜天下知”，那几个打篮球的哥们发话了：“该状元郎请客才对啊。我们正饿呢。”

金星摸摸上衣口袋：“今天没带票子，下次一定。”拉着我和高阳就跑。这家伙，口袋里永远没钱。

吃完饭，我给林哥捎了两个汉堡回学校验证。验证完了，林哥叫住我：“小枫，还有事儿么？”

“你是嫌我在你眼前碍事还是找我有事儿啊？还是语文老师呢，连话也说不清。”

“你小子就贫吧，没事儿就陪我去办点事。”

“什么事儿？”

“当然是好事了。”他神秘兮兮地说。

21【平地风波，为你垂泪到天明】

看他那神秘兮兮的样儿，我就故意逗他；“你能有什么好事啊？”

“嘿，怎么说话呢？我怎么就不能有好事了？没好事，也是你小子给带的晦气。”

“管我什么事啊？说，干什么好事去？”

“我想到华联去买点东西，你说我们怎么去？走着去、骑自行车去还是骑摩托车去啊？”

“走着去有点远，骑摩托车去又太近，还是骑自行车去吧。”

“那我们回去赶自行车。”

“我不是有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