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啊,到了秋天,秋风萧瑟,万物枯黄,落叶片片飘零,而枫林独傲风霜,愈寒愈红,更加艳丽,这不是卓尔不群、独具生命本色是什么?”
“对,所以杜牧说‘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就是对它不同流俗的赞美。相比之下,张继的‘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未免太低沉了些。”
“人家是落第文人。”
“可我二弟却是金榜题名啊。难得今天有兴致,来,哥唱首歌给你听。”说完就低低的唱了起来:
怎么羡慕天空的飞鸟
没有爱的人很渺小
把你的发丝当成戒指绕
一车温柔烙印再也抹不掉谁忘得了
离别滋味我从不知道
等你的信啊天涯海角
它藏不住你的感情线条
隐隐约约我都看的到
他的声音低沉悠远,慵懒中带着不经意的伤感,缠缠绕绕萦在心头。我情有所动,不由自主地跟着唱起来:
有字句燃烧有雪花轻飘如获至宝
你悄悄住进我的心灵城堡
寂寞越来越少
我们有彼此可依靠有个人想我就好
像被月光拥抱
你悄悄住进我的心灵城堡
......
黑暗偷偷潜逃我能明了你的沉默你的笑
我终于明了你有多重要
当唱完:“黑暗偷偷潜逃我能明了你的沉默你的笑,我终于明了你有多重要”时,我们已是泪流满面,紧紧拥抱在一起。
我们紧紧地狠狠地拥抱,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要将对方融入自己体内,仿佛要将自己融化到对方体内,此刻,我只希望,我们完完全全是一体。
“哥。”我轻轻地叫着。
“嗯。”他模模糊糊应了一句,也不言语,只是紧紧搂着我,将额头抵在我的肩坎上,轻轻摇着。
“哥,你答应我,每年都带我来看一次梧桐花开,枫林叶红。”
“嗯。”他依然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句,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哥——”
“别说话,让我多抱你一会儿。”
“我要你明确地答应我。”
他站直身子,两手扶直我的双肩,清澈的目光中渐渐薄雾闪现,凝视着我的眼睛:“我答应你,无论沧海桑田,无论天老地荒,我都带你来看。”
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从前,当一切还在朦胧和暧昧中的时候,他总是大哥哥一样护着我,任凭我为所欲为。我甚至后悔毕业后向他求证什么爱情,结果将我们俩都推向两难的境地。可我又觉得我应该求证,我要爱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如我不愿我的人生稀里糊涂一样,我也不希望我的爱情稀里糊涂。还好,他虽然顾虑重重,劝我悬崖撒手,可我还是求证到了一点:他爱我。此刻,在如此良辰美景中,他给了我一生的承诺。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梧桐、枫林、明月、大海、苍天、大地,请你们见证我们的爱。上帝啊,今晚我们就在这儿,把我们的爱堂堂正正地呈到你面前,你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你赐福于我们也罢,惩罚我们也罢,我都认了。
继续在枫林间的小路逶迤而行。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若有若无的清香弥散在我们周围,我们都没了言语,仿佛此刻一切话语都是多余的,只要有两颗心的无声交流就足够了。他搂着我脖子的手轻轻扣着我的喉结,痒痒的、酥酥的,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暧昧而动情。我们握着的手握得更紧了,我的另一只手伸进他的裤兜里,寻找着,找到了,将它握在手里,它也呼应着我,在我手里慢慢膨胀、跳动,和着我的节奏。欲望合着清香在空气中流淌。
我不能自已,停下来,他也心有灵犀地转过身,双手环过来托着我的屁股,我也如法炮制,我们就这么紧紧地抱着,顶在一起,轻轻摩擦着。终于他将口伸过来,缓缓地移到我唇边。
我的天,相处一年,这可是他头一次主动,我幸福得几乎晕了。此刻,我心中充满了感激:感谢这多情的月光,感谢这美妙的夜色,感谢那两瓶西班牙干红葡萄酒,感谢......感谢促成这美妙瞬间的一切。我欣喜若狂,“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岂能错过?我闭上眼,缓缓地将唇迎了上去。
可天不遂人愿,正当我们陶醉在甜蜜中情意绵绵的时候,一阵凄厉的叫声划破夜空,呼啸而来。那声音直撞耳膜,异常怪异而凄厉。说声音怪异,是它既像女人的声音又似乎不是女人的声音,既像野兽的声音又似乎不是野兽的声音;而其凄厉简直能撕裂夜空,听得人毛骨悚然。他怔住了,然后变了脸色,慢慢蹲下去,双手紧紧捂住耳朵,良久未动。
我不知所措,只得将他扶回宾馆。他漱了口,坐在床头一言不发。我见他平静了下来,轻声问:“哥,你怎么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他揽过我:“这声音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小时候经历的一件事。那是一个夏天的黄昏,妈妈让我到邻村的姥姥家去一趟。我很高兴,姥姥最疼我,只要到了姥姥家,一定会有好吃的,所以就哼着歌,蹦蹦跳跳往姥姥家去。走到一片长满玉米的狭长山谷时,猛然听到异常凄厉的声音,我有点怕,又禁不住好奇心,就蹑手蹑脚地靠过去,只见一女子正和一强壮男人撕扯,那男人一手摁住在下面挣扎的女人,另一只手在脱裤子,当时已经露出半个屁股了。当时我只有十一二岁,胆子又小,不敢冲过去,就在附近拾了一堆石子,每次两颗,以最快的速度连续掷过去。那男人发现有人,可能觉得还不止一人,就提溜着裤子仓皇而逃,这样总算救了那女子。事过之后,把我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蹲在地上不停地喘,以后每听到类似的声音,我都条件反射般蹲下来,好一会儿情绪才能平息下来。这件事对我影响很大,好长时间,我对女子的爱慕仅限于精神和想象,哥们在一起说起那事,我的脑海就闪现这幅画面。直到和你姐姐恋爱,才逐渐克服了这种心理障碍。”
说到姐姐,他又沉默了。故地重游,睹物思人,人之常情,这也是我敬重他的地方。一个玩弄感情逢场作戏的人,能让人信任让人爱么?不忘旧爱,恒远情长,也许才能珍惜从新开始的恋情。
我知道他累了,就熄了灯。厚实的天鹅绒窗帘将房间裹得严严实实,我们被裹在无边的黑暗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