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做了逃兵,我从没见过他如此气喘吁吁,狼狈不堪。我进卧室的时候,他已用毛毯裹紧了身体,像狼一样在假寐。我默默地在他身边躺下,满肚子的怨气。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掀开毛毯让我进去,轻轻翻过身拥着我,说:“二弟,咱就这样好吗?”
其实我也从没有拒绝过他什么,我知道我过分了,从我意识到自己爱上他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是在玩飞蛾扑火的游戏,可我也知道,我身不由己。我也曾试着去爱姗姗,但我只能从精神上爱她,我甚至从没有过拉拉她的手的冲动,我拉过她的手,她的手小小的,柔软而细滑,和拉男生的手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可我并不喜欢这种感觉。我曾试着感受我们在一起的幸福感,可我只有愉悦没有幸福。而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下意识地把手放在他的掌心里,这时的我塌实、快乐、幸福,希望我们走的路永远没有尽头,希望时间能就此停滞,希望生生世世都能这样。
当我意识到我爱他并想当然地以为他也爱我的时候,我几乎以为整个世界都是我的。我躁动不安的心沉静下来了,我有了归属感,只要我能感受到他的存在,我这颗心就是安静的。同时我也比任何时候都更期待,期待朝朝暮暮的相处,期待分离后的相聚,期待相聚后的欢娱。考试之后,没了他的踪影,我郁闷,我想方设法打发这种郁闷而实际上更郁闷。今天和他相聚了,心里虽有这样那样的不快,而更多的是兴奋,即使现在,也是失落和幸福交织的感觉,毕竟他是实实在在地躺在我身边,此刻他是我的,虽然只有一半是属于我的。爱是什么,是牵肠挂肚?是望穿秋水?是绝望中的期望?是无望中的心存侥幸?是耕耘后期待的收获?我搞不清。
我茫然地在他胸前画着,画着画着我发现每次都是“❤”和“?”,“明明白白我的心”就是读不懂你的柔情。
我想问,可我张不开口,他一定有他的顾虑,有他的理由,问了,对他就是一种伤害,对我也是一种伤害,我不想在我们彼此拥抱的时候就让我们遍体鳞伤。
“哥,我知道你是爱我的,这一点你欺骗不了我,吻我一下好吗?”我是压根要将暧昧进行到底。
他凄然一笑,很快就故作轻松地说:“什么啊,一个大男人吻另一个小男人,不习惯!”
“哥——”我仍然执拗地不依不饶。
他探过头,“波”的一声,干脆利落地吻了一下我的脸颊。
我微闭双目,等,我要等下去,我想赌一把。
他似乎端详了我很久,犹豫了很久,气息逐渐靠近,然后缓缓地移过嘴唇。在我唇上轻点了一下,就像蜻蜓点水,最后才对准我的唇,缓缓地将舌头探入。他的唇绵软柔和,带着刚刷过的清新的薄荷香味儿和暖烘烘的气息,我无师自通地试探着、迎合着、挑逗着、纠缠着,他温热的津液此刻变成了世上最美的琼浆,将我全身的欲望都引发开来。我要爆炸了,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却发现月光下他脸上溢满了泪水。
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包含着泪,像个无助的婴儿。
我无力地翻下身,他拉着我的手:“二弟,你想要什么,哥今晚都给你。”
“哥——”我搂住他的头,将脸贴近他的脸颊,鼻子酸酸的,“我只想要你这个人。”
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给他的身体披上了一层薄纱,这层薄纱温情地裹着他,使原本健美的躯体平添了几许神秘:原先轮廓分明的脸、发达的胸肌、平坦的腹部、密草丛生中挺硬的生命,现在显得既不分明似乎又更加分明,一切都是那么强烈地吸引我震撼我。看过不少a片,但从未像如今这么强烈地要追寻生命的奥秘。可看到他脸上的泪,我犹豫了。在我的记忆中他落过几次泪,一次为姐姐,其余的几次,都是为我。一次是为姐姐的离去,这一次,是为我的爱。
他伸出胳臂让我枕着,幽幽地说:“二弟,忘了我吧!”
“为什么?”
“我们这样不会有结果的,只能使我们受到伤害。我知道你爱我,我也承认我爱你。可这有什么用呢?男孩爱的应该是女孩,即使你爱过多个女孩,人家顶多说你少年轻狂,他们在心里对你是宽容的。可你即使只爱一个男孩,不管你爱他有多深,一旦让别人知道了,别人还是要对你横加白眼和议论。再说,你父母只有你这么个儿子,我又是家里的老大,他们能允许我们相爱吗?一旦知道了我们的事,他们承受的了吗?在我们中国,爱绝不仅仅是个人的事,更多的时候,由不得我们。你是这么年轻、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我这做哥哥的怎么忍心让你受到伤害?你还有大好的前途呢。听哥哥的话,等时机成熟了,好好去爱个女孩。我看你也并不是天生喜欢男孩的。”
“哥,我不听你讲这些大道理,我也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只听从我心灵的召唤。别人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我无法堵住别人的嘴,就是我父母,他们也无权干涉我,他们能承诺我一生的幸福吗?”
“可即使我们在一起了,我们也不会幸福,我们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可我们不是生活在真空里,那些议论能压得我们透不过气来。我们可以不顾父母的劝阻,可我们能不在乎他们的感受吗?他们可是生养我们的人啊!在这样一种环境中我们还有幸福可言吗?没有得到祝福的爱能幸福吗?”
“我父母就没得到祝福,不是很幸福吗?”
“那不一样,他们只是没得到你姥姥姥爷的祝福,可在外人眼里,他们可能是天生的一对。”
“你是老师,我说不过你,可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和我在一起可以,可只能像亲弟兄那样,今晚这样的事不能再发生了。”
“可我想......”
他扯了扯我的脸:“好弟弟,别想了好不好?”
他不想说了,我不好勉强。
我向他怀里拱了拱,问:“哥,你和我姐姐干过那事吗?”
他轻轻拍了我一下:“小屁孩,问这个干嘛?”
“我就是想知道嘛,哥告诉我吧,我都过十八周岁了。”
“做过。本来我们约定不到结婚我们不干这事的,我们发誓要做彼此最纯洁的新娘和新郎,可有一次,她主动要求,我们就做了。几周后她就去了。当时我还纳闷,问她怎么会违反约定,她说既然两人相爱,何必在乎形式呢?我也没往深里想,我真傻啊,我应该有知觉的,她要在临死前了却我们最后一桩事,可我竟粗心到没看出一点征兆。”
他沉默了,朦胧的月色中眼中的泪花格外醒目。我知道我又触到他的痛处了,姐姐是他心中永远的痛,那是他最爱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