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一阵响亮而清脆的狗吠声将我惊醒,原来是梦——春梦。我气恼地猛击了几下床,“这该死的狗,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讨厌的老妈,你就在外面多遛一会儿狗不行吗,每天早上起得那么早,回来得也那么早,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吗?”
醒了,再睡,睡了,再醒,高考后似乎一直就这样迷迷瞪瞪,人从紧张的状态松弛下来一下子就变得无所适从,有一种找不到北的感觉,估计我的这种状态还会一直持续下去。
已经八点多了,可还不想起床,起了床也没什么事可做,索性躺下去。外面肯定有雾,要不然,六月的天太阳早就隔着窗帘照在pp上了,照得你热躁起来。窗外梧桐树上的鸟儿一个劲地欢叫,在这个世界上,似乎只有它们是快乐的,我甚至能想像它们成双成对地在树枝上蹦来跳去互相引逗的样子。真应该感谢老爸当初不顾我们的反对栽了那两棵梧桐,他的理由是,“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做生意的人讲究的就是吉利,而我和老妈则嫌弃梧桐太丑,可看长了,也没感觉有多丑,它的挺拔和大气自有别的花木所没有的韵致。
不远处大海的涛声一声接一声地递来,隐隐地却透着不可遏止不可压抑的力量,估计海上有微风,没风的日子听不到海潮声,风大了,海潮声就像雷鸣,我熟悉大海,就像熟悉我自己的身体一样,我爱大海就像爱我自己一样。空闲的时候,一到晚上,我就喜欢到海边走走、坐坐,我觉得他就是位睿智的老人,即使我什么都不说,他也懂得我的心,即使他什么也不说,我依然能感受到他对我的抚慰。
老爸还真是做生意的天才,四五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地,那片别墅式的楼盘无人问津,老爸贷款买了两幢,来年这里就热闹起来,四五年下来,这里被开发成本市最豪华的住宅区,十里海堤被装饰一新,老爸这一下纯捞近百万。可这一切与我有什么关系呢?高考后,我就像从天堂一下子跌到了地狱。
考试结束后,我和他很少联系,打电话他不接,发短信他不回,整个人就像突然从我的视线中蒸发了一样。有时即使接了电话回来短信也是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它。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狗狗爱爱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它温柔地蹭着我的脸,这些日子,唯一常伴在我身边的也只有爱爱了,有时候,动物比人要可靠得多。
爱爱的到来是一种预兆,紧随而来的肯定是老妈,而在早晨这个时间,老妈的手里肯定还握着鸡毛掸子。我赶紧把爱爱抛出去,以阻止老妈的来势,也不管“帐篷”支起多高,套上短裤就窜起来,准备随时逃脱。
老妈进门举起掸子就往我身上打,“叫你赖床,叫你赖床,同学就要来了,你还赖在床上不起来,想找死还是怎么着?”
对付老妈我早有一套,我在床头,她是从床尾打起的,待打到了床尾,我早逃出来了,边逃还要边说那句永不变更的话:“我好男不和女斗啊。”
可今天老妈只打了两下就不打了,放下鸡毛掸子,扯起了我的毛巾被,说:“你老班来吗?”
(注:老班是俺妈对班主任林老师的习惯称呼,同学们私下里也称老林,不过他可一点都不老,年轻有为,而且还是学校里出名的超级无敌大帅哥。)
“他来不来我怎么知道?”
“你个白脸狼,人家对你多好,你断奶就忘娘啊?去,打个电话,请他来,我有要事。”
“您能有什么事啊?”
我这么一问,老妈立马来精神了,整个人像打了鸡血,精神焕发又神秘兮兮地说:“很重要的事,非常重要,那是相当地重要。”
我将头贴近老妈:“不会是你有什么想法吧?”
“啪”不知鸡毛掸子什么时候又到了老妈的手里,我的屁股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拍:“想你个头啊,没正经。不过,我想给他介绍对象,这么好的一青年放着,不是可惜了吗?”
“妈——?你吃饱了撑的啊,人家用你介绍吗?”
“我怎么啦?我轻易给人介绍吗?我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看,你老班也有二十五六了吧,我怕不抓紧,被别人抢了,这叫做‘只争朝夕’。”
“你就别争这朝夕了,他不会来,有事!”我冷冷地说。
“不会是你小子对你老班有什么想法吧?”
“亏你想得出,老没正经,不和你说了,我去洗刷。”
我赶紧逃离,老妈这人鬼精鬼精的,她那双眼,抵得上孙悟空的火眼金睛,我怕他双眼一瞪,我这白骨精就露出本相。
先洗了个澡,然后开始倒勶头,男孩子头马虎不得。倒勶头,我有我标准,不要太长遮住半边脸,那像流氓;也不要太短紧贴头皮,那像土匪。我是介乎两者之间,这样时尚、精神、有型,头倒勶完了,这才刷牙、擦脸、换衣服,我要清清爽爽、精精神神地出现在我的好友面前。他们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一年来,我们用革命的拼搏精神和团结协作精神诠释着友谊,今天是我们第一次相约,我不能怠慢了他们。
从洗手间出来,老妈已把早餐准备好了。我涎着脸搂住老妈的脖子:“老妈,你真好。”
老妈是谁,会看不出我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去去去,不就是让老妈好好招待你的同学吗?”她拍了拍我的脸,“我什么时候不给我的宝贝儿子面子了?”
说实话,我觉得我老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她漂亮(和同龄人比)、干练、有魄力。年轻时顶着家庭和外界的压力嫁给了从大西北来的打工仔老爸,二十年来和老爸风风火火闯出了自己的一大片天地。如今,老爸有了自己建筑公司,老妈经营他们赖以起步的纺织厂,还不顾老爸反对买来的十几亩田。
老妈种地不是为了赚钱,她是为了能让全家人吃上绿色无公害瓜果蔬菜。可“无心插柳柳成荫”,老妈的菜园和果园生意异常火爆,每天是‘车如流水马如龙’,老妈是名副其实的‘花月正春风’,那些政府的官太太们几乎是缠上了她,这又为老爸的生意提供了更多的便利,用老妈的话说就是“人有财运了,‘椰风挡不住’”。
我更喜欢老妈的性格:幽默风趣、本色大度,既落落大方又不卑不亢,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对下岗职工,她足斤足两后再给添上些,对官太太她也给足了面子,但绝不会白给。
我们刚收拾好,金星就来了。这家伙鬼一样,两道门没挡住他,就那么悄无声息地就进来了,进来了就抱住了我,趁机在我下面捏了一下,英俊的脸上若无其事地挂着招牌式的微笑。
我给了他胸上一捶:“你小子,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