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曦紧紧地抱着康威森,才发现自己对这个胸膛也有眷恋,才发现他的气息依然是自己熟悉的。紧紧地拽住康威森的衣服,把眼泪擦到他的衣服上,沈越曦的心痛如刀割,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要给夜白羽一个未来,却放不开面前的这个人。她以为这两年与康威森之间的平淡关系已经将两人的感情淡化,以为他们之间没有了感情,之间剩下的只是一种习惯,可等到分手说出口,她才感受到自己的痛,才感觉到对他仍有爱。
捧起沈越曦的脸,吻着她脸上滑落的泪水。康威森心疼极了,是他错了,他不该留她在大陆,不该让她一个人孤伶伶的独居,他该早些向她求婚的,他该多用些心思在她身上的。心疼而愧疚的吻,一点一滴地在沈越曦的脸上、唇上、眉上、鼻上游移,温柔的大掌,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在她的身上滑移……
缩在路灯下的长椅上,单薄的t恤抵挡不住深秋的寒风,夜白羽冷得哆嗦成一团。仓促出门,什么都没一带,就牛仔裤兜里装着些散碎零钱、一部手机和一串钥匙。钱、证件全放在上衣袋子里,挂在卧室的。住旅店,身上的钱不够,回去,康威森在,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蜷缩成一团,连动都懒得动,目光落在手机上,有些期待,她想听到沈越曦的声音。
抱膝坐在那里,全身都冷麻木了,眼睁睁地看着时间一分分地过去,到天亮的时候也没有接到沈越曦的一通电话。
轻轻地勾了勾嘴角,眼中泛泪,有康威森在,她怎么方便与自己联系,又能怎么能让他起疑心。自己还要再奢求些什么,她为自己付出了那么那么多,自己还要再奢求些什么?难道真的想与她走一辈子么?明知道是奢望,为什么还要有希望?甩甩头,慢慢地起身,才发现膝盖因蜷缩太久而发麻,连站都站不住。
十点多钟,夜白羽晃晃悠悠地回到家门口。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一夜未睡吧,头居然有些沉,有些晕。
用钥匙把门打开,摇摇晃晃地往里面走,一不小心,碰翻了椅子,引起一声动。脚步声响起,沈越曦的卧室门被打开了,康威森腰际缠着毛巾将门拉开,透过门缝,她看见沈越曦在床上睡得很沉,被单外露出的是赤裸的背部。
夜白羽的身子猛地一颤,差点栽倒在地上。
康威森看了夜白羽一眼,说道:“麻烦备一下早餐。焦蛋、牛奶、面包,谢谢。”说着,又把门关上了。
痴痴地望着关上的门,夜白羽只觉得一颗心跌冰窖里,冷得全身发抖。她踉踉跄跄地回到卧室,一头扑倒在床上,贴着枕头只觉得大脑中如同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心痛到极点,连呼吸都是那么的困难,泪决堤而下。虽有心理准备,虽早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可事到临头,那种痛与伤悲仍旧超过她的承受戒限,比想象要痛千倍万倍。在这一刻,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发生坍塌,光明离她而去,温暖从她身上抽身,似又再回到那片黑暗的世界中剩下她孤伶伶的一个人。
蜷着身子,裹进被褥之中,放任自己的眼泪奔流不止,终于,倦极的她在疲惫之中沉沉睡去。
沈越曦醒来,见到全裸的自己,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心里顿时揪成一团。如今事情被搅得更乱,如一团乱麻,该如何处理?
康威森坐在床前对沈越曦抱怨道:“你请的这个家政真不像话,昨天让她泡咖啡不泡,今天早上连早餐都不备。”
沈越曦苦笑一声,“她不是家政,是我的朋友,也是生意上的合伙人。”
康威森有些意外。
沈越曦穿好衣服,来到夜白羽的卧室前轻轻地敲响门,“小夜,小夜。”连唤几声都没有应答,她扭了下门试试,从里面反锁了。返身到门口,见到她鞋子还在,知道没有出去,便拿钥匙开门进去,然后关上门,将康威森锁在外面。拉开裹成一个蛹状的被子,只见夜白羽蜷缩在里面,脸角仍挂着晶莹的泪珠,被子上泪湿一片,脸上红通通的异常刺眼,嘴唇轻颤,全身发抖。她一惊,将手探到她额头上,烫得吓人。赶紧拿起电话叫救护车把夜白羽送医院。
夜白羽迷迷糊糊的闭着眼睛,泪水不断溢出,沈越曦怎么擦也擦不完。她心疼得直掉泪,把夜白羽紧紧地抱在怀中,是自己伤了她,对不起她。
“高烧40度,肺炎,得住院。”医生说道。
沈越曦坐在床前守着昏睡中的夜白羽,心里痛苦之极。她放不开康威森,也放不开夜白羽,现在她已经伤了夜白羽,她不想再伤康威森。可是想到夜白羽无依无靠、无亲无故、受过那么多伤害,若自己再伤害她,这让她如何再去面对以后的人生,再怎么活下去。她觉得自己像是个千古罪人,铸下了不可原谅的错。
康威森站在病房门口,看到沈越曦坐在病床前留泪,脸色十分难看。夜白羽与沈越曦的反常态度,这让他不得不怀疑两人的关系。同性之爱他见过,对于这些他不赞成也不反对,这与他无关。可是,如果沈越曦爱上别人,或者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他就觉得很受不了。他宁肯去相信沈越曦爱上别的比他优秀的男人也不愿意相信沈越曦会移情别恋爱上一个女人。
沈越曦轻轻地抚着夜白羽的脸,烧退下来,潮红散去,还复的是一张苍白毫无生气的脸。她的生命看起来是那般的脆弱,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这张青春却苍白的容颜就如同她的人生,倔强、坚强而脆弱。痛意在胸腔漫延,泪水不断落下,她如何能放开她,怎么舍得放手,怎么舍得让她痛,怎么舍得她不在身边,怎么舍得让她去面临外面那些风风雨雨。
康威森沉着脸走进去,他抓起沈越曦的手腕将她拉出病房,说道:“我有话问你。”
沈越曦抹去脸上泪水,侧身避开与康威森的正面面对。
康威森问道:“你与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现在不想谈这个问题。”沈越曦说道。
康威森冷冷盯着沈越曦许久,最后点点头,指了指沈越曦,转身就走。
沈越曦靠在墙上,心里乱极,她觉得自己快漰溃了。
康威森回香港了,他回去之后会怎么样沈越曦已经不敢去想象,也不愿意去想象,在这两个人之间,她失去了选择的能力,也失去了主控全局的力量。她只知道一件事,让夜白羽好好醒过来,如果非得让她伤害一个人,她宁愿那个人是康威森而不是夜白羽。
沈越曦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里,夜白羽睡得极不安稳,最先是一直流泪,到后来则是一脸的惊恐,一直叫着打杀,全身繃得紧紧的,精神高度紧张,似是遭受到极的恐吓,最后流出两行眼泪,极尽缠绵地唤了声“越曦”安静下来,再无动静。
蓝沁指着沈越曦数落:“你说你能不能让我们少担点心,你以为你铁打的啊,在医院几天几夜不休息。医院里面又不是没有看护,我知道你宝贵夜白羽可也不能这样子糟踏自己的身体啊。”她重重地哼几声,说道:“难怪欢要反对你们在起,你看这是啥事嘛!就夜白羽这模样,她能陪你走一辈子?且不说别的,就说你认识她以后到医院的次数,你自己数数有多少次,你被鬼迷了心窍了。”蓝沁直翻白眼,她扫了眼夜白羽,在心里叹口气,这也算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可怜人。
沈越曦轻抚着夜白羽的脸,说道:“也许是上辈子欠了她的债,也许是这世命中的劫。沁,看到她躺在这里,比让自己躺在这里还难受。我很害怕,总是害怕一放手她就会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