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语气有些重，一方面是不乐见庄洁这样对楚瑜的态度，她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质问楚瑜？！另一方面，楚瑜不回答庄洁的问题，像把我的心折了个角，窝得慌。

我刚才那一推算是彻底激怒了庄洁，她嗖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正对着我，[你以为你是谁！你在我面前有啥可傲的！]

她那近1米7的个头，在我面前一站，气势倒是很足。我宋羽文还怕你了还不成！我放开楚瑜，手往沙发上一撑，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

[大家都是斯文人，说话声音都轻一点。楼下还有人在呢。]我瞥了她一眼。其实我心里想着的是，我就傲了，怎么着吧，楚瑜现在是我的人。

庄洁把双手抄到军裤口袋里，往后稍稍一仰，盯住我的双眼说，[我告诉你，楚瑜不会真的喜欢你的。楚瑜又不是天生喜欢女人的那种，她只喜欢过我一个女人！]

我听完不屑地哼了一声，[这种事有多少是天生的了？！有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再说了，你现在强调这个也没用，楚瑜就是跟我在一起了。]我说完这话，眼睛瞟向了楚瑜那边，想看到她认可的反应，可楚瑜却低着头，看都没看我俩。

庄洁走到楚瑜身边，却面对着我又开了口，[楚瑜和我在一起，有多快乐，你知道吗？这几年我不在楚瑜身边，可我一天都没忘记过我们之间所有的事。楚瑜对我的感情，你又能明白多少？]

虽然这些陈年旧事，我不应该在意，可当这些刺耳的话传进我耳里，我还是莫名地难受起来。而刚才那句“她只喜欢过我一个女人”，突然也轰的一下在我脑海里晕开。我愣了几秒，眼睛往窗台边移了过去。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那室外的温度也像是透过窗户传到了我的身上一般，整个人都燥热起来。这时候庄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楚瑜，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这次我真的不会再放手。]

我不知道现在楚瑜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我真的是不知道。现在这样的局势，她就像我和庄洁之间争抢的一个娃娃，一个不会说话的娃娃。庄洁的话音刚落，我转过身看向楚瑜，等待她的回答。这样的时候，是她做选择做决定的时候。我等待着楚瑜能敞开心扉，彻底战胜过去。可等到的却是长久的三个人的沉默。

很多年来，我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我不是一个喜欢和别人抢东西的人。在楚瑜面前，我可以低声下气地哄她，但是在别人面前，我好面子，向来都这样，死死扛着那不值钱的自尊。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楚瑜，她低着头，两只手交叉相握放在膝头。长长的头发垂落肩头两侧，遮去了一小半脸庞。我很想沉住气，可心里的那跟我作对的自尊却在那作祟，让我忍不住也开了口。

[你现在的意思很明确嘛，就是要让楚瑜再跟你在一起是吧？]我这句话是对庄洁说的，紧接着我轻声对楚瑜说，[楚瑜，你的意思呢？]

我心里像有把火在烧，再也等不及了，[你说话好不好？]

楚瑜徐徐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忧郁和不安，稍顷她终于开了口，[我不想和她再在一起了……]“她”当然不是指我。

[楚瑜！]庄洁跨前了一步。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朝窗边走去。既然楚瑜都说了这句话，那剩下的也就是她俩之间的事了，我站在中间也没个必要。

庄洁情绪有些激动，她面对着楚瑜，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当年是我软弱，是我害怕。再说部队纪律严，我就怕有什么差池，所以才……现在我已经申请调到我们学校在上海的分部来了，我是真的下决心要好好和你在一起了……]她不停地解释着当年要分手的原因。我背对着她们，趴在窗棱上。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等你想回头的时候，当初想要留住你的那个人，有多少还在原地等你？！

[她又能陪你走多久？！她给过你什么许诺？]庄洁的语锋不知何时又转到我这里来了。

我回过身，在楚瑜开口前，[许诺？！呵呵，承诺每个人都会说，有本事就要把承诺付诸于实践。我可以一直陪在楚瑜身边，这才是爱情里最重要的。]

[爱情？！你跟我说爱情？我怎么看不出来你有啥好的地方，能让楚瑜爱你！]她语气里很不屑，像是在嘲讽一般，[楚瑜，你爱她？]

我一下子就被惹怒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的脸顿时僵了下来，这句话像触到了我的软肋，楚瑜从没对我说过一句喜欢我，更别谈说爱我了。庄洁像是看透了我的紧张，她干脆走到楚瑜身边，坐了下来。然后冷笑了一声说，[楚瑜，你爱她吗？你倒是说说看。]

楚瑜为难地看着我，那眼神像在乞求不要逼她一样。她咬着下嘴唇，然后吸了口气说道，[庄洁，我跟你已经不可能了，我现在是和小羽在一起。你以后别来找我了……]可楚瑜并没有回答我和庄洁都想知道的那个答案。

庄洁整个人靠在沙发里，不知道是她这身军装的关系，还是……她浑身散发出一种我说不出来的自信，就像胸有成竹地知道楚瑜不会说爱我。过去真的有这么重要？我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了，她应该是了解楚瑜的，或许胜过于我千倍。[楚瑜，我希望你能看清自己的心，你该知道你更爱谁！]她冷冷地说。

我克制着自己快要爆发的怒火，又走回她俩面前，[你不要这样逼楚瑜。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别以为楚瑜过去爱过你，现在就非要爱你。]

她看了楚瑜一眼，身子往前一倾，两只胳膊搭在她分开的修长的双腿上，动作飒爽帅气，然后直直地望向我，吐字清晰，[楚瑜只爱我一个女人。]

我说过我不愿意和别人抢东西，楚瑜啊，我等着的是你的回答，楚瑜啊……我的心已被庄洁的短而有力的话，顿时割成了碎片。我在心里无数遍地喊着楚瑜，我现在多想听她说一句爱我，虽然平时我从来不在乎这样的只字片语，因为我坚信爱情贵在默默相守。

可楚瑜却又一声不吭起来。我再也受不了这样子的折磨。我不想再在这里了，我不要听她的回答，爱与不爱都不要听。

[如果你觉得那是事实，那你就那样认为吧。]我没去看庄洁，却在不经意里看了楚瑜一眼，然后抬起腿，大步朝楼梯口走去。

[小羽！]楚瑜看到我要下楼，立马站了起来，朝我走来。她的眉头紧锁，可对着我时却又欲言又止。

我就这样望着她，我承认我心里是埋怨她的。因为她这个样子让我觉得，我在她心里应该没有太重的份量，不然她不会这样不敢承认。可我这样的埋怨又只能是无奈。我慢慢回过头，一言不发地迈出了脚步，往楼下走去。背过身而去的那一刻，我鼻头一酸，感觉心里的痛楚无处宣泄。

我已经走了一半的台阶，到了转弯处，眼角的余光看到楚瑜还站在楼梯口。刚才她喊了我名字的那一刻，我以为她会来说些什么，我以为她会来留住我，可是，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走开。平日一贯坚强的我，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我也只是个女人。我仰头朝站在那里的楚瑜望了一眼，泪水已蒙住了我的视线，模糊的目光里，看到了楚瑜那抹身影，昨晚还娇羞地躺在我怀里的楚瑜。在我感到眼泪就要掉落的那一霎，我迅速回过头，快步往下走去。

[小羽！你别走！]

这句呼唤传来的时候，我眼睛一闭，眼泪就顺着脸庞流淌了下来，然后立马抬起手背去抹掉。我不想让楚瑜看到我的眼泪。

就在我转头去看她的那一秒，传来楚瑜“啊”的一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