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她,我该说什么?如果不是她呢?不是她好办,关键是,真是她的话,我要怎么说呢?我想这些问题的时候,手机已经按了呼叫键,响了两声,尚未被接起来。我竟然有点紧张,不自觉地用力咽了一口口水,要不挂掉算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音。是不是她啊?昨晚她的声音就像要死掉一样那么苦苦哀怜,现在这让我怎么分辨啊!
我的思路终于恢复了正常。
她那边传来的声音温柔如水。
真的是她!我一时又结巴了。
她落落大方地说。
我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真的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还那么疼。
语调里让我感觉她有点不好意思。
我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我的耳朵像出了毛病,愣是没听明白她到底叫什么。
她打趣地把她的名字耐心地又说了一遍。
我不禁笑了,昨天她是挺楚楚可怜的。其实,我最想问她的是,昨天你在那边做什么?是去了200号的酒吧吗?但我没敢那么直接地问。
挂了电话,楚瑜,我轻轻重复了一声。
我的生活中到底有多久没和女人有纠缠,我都已经快记不得了。念书那阵,和学校里的一个清纯可人的女孩在一起有很长一段时间。但她和我约定,毕业那天就分手,因为她说毕业了我们就长大了。长大了,我就没有资格拥有她的爱?那时的我怎么都没有想明白。过了些年也早就释然,那时的我确实还担不起。不过,我依然感谢她曾给过我的快乐。上班第一年,闲得发慌,着实无聊就在网络中,像很多人一样,企图寻求一份慰籍。在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前提下,我找到了一个能谈得上话的精神伴侣。既然不能从了解你的习惯开始,那就让我从了解你的思想开始。可后来才发现,思想碰撞的火花并不一定可以烧到你的心了。从脑到心,还是有一段距离。此后,我就定下了标准,再让我宋羽文找女人,非要文凭、身材、长相统统具备,缺一不可!其实我心里知道,是因为我早已看不到希望,所以,才有了绝望之后的狂妄。
可不知道为什么,对于楚瑜,我却有种很想接近她的欲望。这就算一见钟情?或许只是我潜意识在假想她是les,然后才敢有这样的奢望?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我期待着能再一次看见她。
我把楚瑜的手机号储存进了我的手机里,然后暂时抛开和她有关的一切,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我对工作一向认真严谨,工作就是工作,拿人家的工资就要为人家好好做事。
下午,跟在cindy旁边,和昨天的三个印度客户签完了合同之后,刚想自己去把他们送走,cindy却喊住了我,说实话,我挺敬佩cindy这样的女人,工作上雷厉风行,俨然一副女强人的样子,但又可以在非工作时间和大家打成一片。我对那些过于死板的领导基本没啥好感。我应了一声,坐回刚才的位子。硕大的会议室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我闲适地翘起二郎腿,整个人往后一靠,一只胳膊搭在旁边那张椅子的椅背上,就听她吩咐了。
她直奔主题。
我摇了摇头,貌似最近没人传人事变动的事。
她把她手里的iphone在手心里翻转,停顿片刻,
我抬起了头,嘴角微微向一侧咧去,李总是分管我们这一条块的经理,职位上比cindy高两级。
她说完这句话,她把手机平放回了桌面。
我有点吃惊。我毕业后就来这公司,这几年做得也算卖力,加薪每年都加,去年刚让我做了个小主管,但现在就让我做cindy的位子稍微有那么点过了。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接着说,
我缓缓地点着头,认真咀嚼着cindy的话。等我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我的眼睛没有焦点地望向我的前方,把思绪放空。都快30了,已到而立之年,终于也算对得起老爸老妈,对得起乡亲父老,对得起我的母校……
下了班,我给老妈打了个电话,说要回他们那边吃晚饭。我妈很激动,像有贵宾要去一样,追着问我,想要吃什么菜。每当这种时候,我才知道,父母的爱就是那样无私,即便你翅膀长硬了飞远了,他们还在那里守着你回去。
从公司出来,坐地铁回家,满地铁的人让我头晕眼花。最厌恶上海的地铁二号线和一号线之间的换乘。硕大的人民广场地下广场,设计得毫无章法,人流左冲右撞的。等我费劲地在地铁月台旁的时候,已经一身汗了。每当这样时候,我就想要辆车子了。这下升了职,我心中捉摸着是不是真的该买车了。
到了家,老爸还没回来。他公务繁忙,指不定会不会回来吃晚饭呢。
我明明有钥匙,却非要在门口大喊大叫,等我妈来给我开门。
爸妈也都50多岁了。我妈做全职太太好多年了,她成天吃喝玩乐,比我活得还轻松自在。爸爸手底下还有一个厂的工人要管,估计还要做个把年头。我出生那会儿早开始计划生育了,家里就我一个孩子,我不在家了,他们估计也怪寂寞的。
我们家崇尚民主,爸爸妈妈不太干涉我自己的事,除了婚姻……但是万事都要有原则,其实我还是很“怕”他们。记得小时候念中学时,每到过年要走亲访友时,我妈拎出一条条公主裙让我穿,我吓得直往房里躲。其实我从很从小的时候就有些排斥太过于女性化的东西。在我死活都不肯穿的时候,老爸就出来为我主持公道,让我说出为什么不愿意穿的原因,如果真的有理,那就可以不用穿。我两眼还挂着眼泪,吸着鼻子说,君君哥哥是我的表哥,小时候我就喜欢跟在他后面。老爸觉得如果因为一条裙子,就使得我被人家孤立,确实得不偿失,所以从那天起,就和我妈定下了规矩,以后都不可以逼着我穿裙子,除非是我自己想穿。这不穿不穿,就真的很久都没怎么再穿过了。我妈也早就习以为常。上了班之后,老妈经常会拖我一起去逛街。她总嫌我打扮得不够女人,担心我这样没男人追我。我就说,我这身板,穿上蕾丝花边的怪异模样,更加没人追。我妈总欲哭无泪,谁让我的个头完全是偏向了我老爸。
爸爸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我追忆往事的思路。只有老爸总喜欢把“文文、文文”挂在嘴边……我三两步从客厅起身,去迎接老爸的到来。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然后,我就和老爸嘻嘻哈哈谈天说地起来。我把要升职的事跟老爸说了说,我妈激动地举着铲子从厨房出来凑热闹。
老妈一脸的满足,我已经快猜到她下一句话要说什么了。
因为这样的经验太多。
当年大学毕业,考上研,我妈说,
我赶在她借题发挥之前,试图想先堵住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