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见面

婚礼过后的第三天。

我一直踌躇着想打个电话给秋水。好多次，手指放在手机上开始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又怯怯的挂上了。

我有太多话要说，话到嘴边，又苦涩地难以出口。

能说什么呢，说我一如既往地爱她？说其实婚姻仅仅是一个盾牌？连我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何况是她。

我又害怕我一旦拨通电话，她会向我提出分手。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结局。

第三天的黄昏，手机屏幕亮起，是秋水的电话。

我惶恐，害怕，又不能不接起。

突然听到电话那端，是她呜咽的声音。微弱的声音从远方传来，若有若无。她说：“我难受”。

听到这样呼救的话语，我抑制不住自己的心。

我用最快的速度，连滚带爬冲向她的住所。一路上，闯红灯、压线、急拐弯，不知道违反了多少交规。可在我的心里，一直回响着她无力的声音。我担心她，这个我一直说深爱却一直屡屡伤害的人。

秋水在床上侧躺着。当最难受的时候，这个小小的孩子总是没有办法出门去强颜欢笑。或者参加我的婚礼的那一天，已经是她拼尽了所有的体力和勇气。而最痛入心扉的感受，她唯有一个人躺在冰冷的被窝里自己抚平伤口。

我怯怯地站在床边上，看她背对着我。瘦弱的身体还在小小地抽搐，已经听不到哭泣的声音。

我心如刀割。因为我知道，如果不是痛到最后无力自拔，她不会打电话给我。

她原本希望的应该是一个潇洒的转身对我做最后的告别吧。

此情此景，是对我最大的惩罚。

我实在受不住了，重重地扳过她的身，不断吻她一直溢出的泪水。我紧紧拥抱着她，企图用我的热量给她些许温暖。

那个夜晚，我婚后的第三个夜晚，我住在秋水家。

她在我怀里沉沉睡去。夜里我居然能看清她憔悴的眉眼，也看到自己丑陋的内心。

我对这段感情原本的看法在那一夜如大厦之倾，呼啦啦断壁残垣。

原本我以为，女子与女子的感情，只能如同一朵暗夜里的花朵，婚姻是必须选择的途径，也是保有这花朵的前提。

可是，那晚，我在想，与这样的痛相比，其它的世俗认知、父母认可又算得了什么。

灵魂都快没有了，哪还顾得上那些。

或者，也是在这样亲身体会的痛楚中，我才发现彼此的爱是那样倔强。超乎我们的想象。

冬夜的小猪，看到了你的留言。

对于是否要挽留一段逝去的感情，其实每个人内心中都有自己的底线和标准。

比如我曾经说过，我的底线是看她是否真的可以不联系自己，不理会自己的一切。也就是是否真的可以挥挥衣袖独自走开。如果可以，那么那个你爱的人就是真的把你放下了。

倘若再到了言语之中都无情相向，到了她觉得你的存在是一种阻碍，你的挽留是一种骚扰，那么即使这段感情再让你刻骨铭心，我觉得还是应该轻轻放下。

因为，爱从来都是双方面的事情。你觉得难忘，不代表对方亦然。即使她若干天前还在拥抱你，说爱你。

我想，你可以坚持爱着她，但是已经没有必要表白给她看。倘若有一天，她走进婚姻，在所谓正常的男女关系中获得认同，那么你可以为她深深祝福。如果，她最终发现其实那些不过是最虚幻的场景，重新审视和你的感情，那么你再来考虑要不要接纳她。

很可能，那个时候你身边早已有了另外的一个人。当你想起今天的纠结，都已经渺如云烟。

我和秋水，一路走来，之所以到今天，除了我们彼此深厚的感情之外，其实很重要的还有，无论到任何争执的尽头，我们都不曾对这段感情恶语相向，我们都愿意为对方留下一个最后的余地和出口。

这是对自己的尊重，对对方的尊重，更是对感情的尊重。

当那些谩骂的短信出现在你的手机上，你就应该骂醒自己了。

放手吧，给她自由，也是也给自己一条重新走向下一段幸福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