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中的徐静蕾和耿乐，饰演一对经历了七年的婚姻后渐行渐远的夫妻。爱的余温仍在，却没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习惯上舍不得对方，却又相互猜度，各怀心事，想说，又说不出口。于是欲言又止。

正符合了那个夜里，我的惶惑不安，对感情的无力感。）

我不愿意处在这样无力的角色中，因此，深夜里，我下决心，找了个在航空公司的朋友连夜订了一张飞往小城的机票。

我不是信不过秋水，只是我觉得，我也有话要对晨说。

经过一天的辗转，第二天黄昏，我敲开了秋水家。

看到我来，秋水很惊讶，但是很快平静了下来。知我如她，我希望站在她一边与她共同坦然面对晨的心情，她知道。

看到我来，晨很惊讶。但我深深地拥抱她，我在她耳边轻声对她说：我不是想来证明什么，我只是想，我们是这么多年的朋友，无论怎样，我们永远是朋友。

对待晨，我有说过我的心态很复杂。但这句话，我是诚心诚意的。我不是来炫耀我重新拥有秋水，也不是想证明我自己的巨大魅力。对她，我的心里始终有一分柔软。我记得大学里她来见我那复杂的神情，我记得我曾经无数次探访她的工作场所。那时候，我就是把她当作自己的朋友来对待的。

真的，我妒嫉她，但并不仇视她。即使在后来，我知道那个夜里，她曾经想强行地拥抱秋水，甚至亲吻她。只是，秋水坚决地推开了。而后，她们两人相对泪流。

爱上同一个秋水，是我们的宿命。在那个时候，我和秋水并没有像今天这样走过风和雨，所以我其实并不能说，如果我处在她的角色中，我一定可以做得比她更好。

晨没有说什么，点了一支烟给我，我接过烟，深深吸了一口。看着袅袅青烟在我和她之间升腾，模糊了我们的脸。

我对晨说：当年放弃秋水是我最大的痛，即使到今天想起自己的行为，我仍然惭愧。但是，你是知道我的，我是一个珍视感情的人。这些年，我用这么长的路，来了解我自己，了解我对秋水的感情。我放不下她。即使我可以躲得很远。但是只要让我见到她，我就不能抗拒她。

我与晨又聊了一夜。这一夜，她仍然时有狂躁，指责我当年说不要就不要，现在回头又想什么都拥有。时而她又很平静，说她只有接受。

我看着秋水含泪的眼，很心痛。

我知道，心底最为柔软的她，是不忍心伤害任何一个人的。即使，那个人已经有了男友，在事实上她们早已远离分开。

我知道，她不愿意看到晨的眼泪，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我想，那个时候的秋水，对我其实还是犹疑的。因为，她知道我的不羁飞扬，知道我的世界向来丰富多彩。但是，爱是一种本能，如果连性别都可以忽略不计，那么其它的考虑又有什么打紧。

毕生里，我感谢秋水，追随我而去。

第二天清晨，晨收拾好行李，我们送她到了长途汽车站。一路上，她抿着嘴，不说话。

即将登车的时候，晨转过身来，深深拥抱秋水，她在秋水耳边说了些什么，而后潇洒地背上背包，决尘而去。

后来，我们再也没有见过她。

我从来没有问过秋水，晨最后到底说了些什么。这是她们心底的秘密，这份中学时期开始的神秘情感，相伴她们一路走过，她开启了秋水对女女感情的懵懂认知。在某种意义上，也为我和秋水的爱打开了一扇窗口。

倘若没有失去过，又如何知道珍惜。

倘若没有爱过，又怎么知道其实可以相爱。

番外：

这些天，秋水几乎都是在医院里度过。

我则在外围奔跑，做车夫，做送饭员，还有时时接秋水回我们的小家，让她睡上几个小时也好。

我静静地怀抱着她，用我的体温温暖她冰冷的手脚。秋水熟睡的时候，偶尔会有小小的抽搐。心理学家说，这是内心里缺乏安定感的表现。我知道，这是她在担忧。

有时候，会觉得越是亲密的两个人，其实越是想要为对方多承担那么一些。

就象她为让我不担心，总是说不累，不困，不饿，不怕。

而我，总想，如果迎接着生命的种种困境，这样的经历，就像是挑扁担，我会默默地把扁担的这一头往我这边多移一些，再多移一些。

这么多年来，我们入睡，我总是伸出我的一只手枕在她的脖子下，小心地搂着她，一搂就是一夜。起初的时候，夜里醒来手早已僵直。可是，看她安静入眠，心里欢喜地可以开出花来。后来，手臂早已习惯，可以坚持很久都不麻不痛。我于是知道，除了灵魂之外，连身体都早已认定我身边的这个人。

爱，远远比爱情，更加醇厚。

我与秋水，早已经不仅仅是一份情，更是托付一生的决绝。

伴随这份决绝而来的爱，让我们彼此都难以独善其身、超脱于外，只能共同品味生命的甜蜜和苦痛。

秋水，放心把你所有感受都交给我。虽然，我不能说有我你就不用面对所有难关，但是无论多难，这一生我愿意捧你在手心，护卫着你，直到彼此生命的最后那一刻，然后共赴下一生。

此时，夜里，默祷。

23.一起

从我上高中、秋水去中专，一去9年。

9年后，历经万水千山，我们终于在一个城市里，在一个房子里生活。呼吸同样的空气，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秋水到了北京，我让她不要着急工作，先适应一下干燥的北方生活，也是给自己重新出发的心理过渡。我请了个年假，专门在家里陪她。

那是被我们称为蜜月的日子。

我们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里呆着。拥抱着，说上一天的话。

我平生里第一次这样与人深入地袒露自己的内心，分享自己的一路走来。有时候，我们下决心今天一定要出去走走，可是后来，两人都不愿意起身，就在那小小的被窝里甜甜蜜蜜地说着女子的心事。

当然，肌肤相亲的时候，又如何控制自己的欲望。尤其是，期待了这么多年。

我是个外表大大咧咧，其实内心不乏细腻羞涩的人。

至今我们两个都记得，那一天，秋水去洗澡。我斜斜站在门口，借送沐浴露的机会，偷眼看她白皙的肌肤。温润如玉，来形容我心中的这个人一点都不过分。顿时，浑身燥热，眼神中定有掩饰不住的激情。

秋水也有些害羞，但是那天突然大方，向我招手：一起洗吧。

一起洗，这样的呼唤，我如何克制。朦胧水气里，我深爱的人在向我招手，一时间如梦如幻。

然而，我居然胆怯了。

我敢用色色的眼神看她，却不敢走进去用火热的身躯拥抱她。我甚至脸红得不能自己。

看到我窘迫的样子，也有些羞涩的秋水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大笑。

后来，秋水用一句话评价我：外强中干。

我形容我自己：说话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这，恐怕都不是什么好的评价。但确实却是真实的我。

但是，我同时也是一个具有很强烈反省意识的人。且，骄傲的我当然不容我自己畏怯。

因此，在一个深夜，夜幕低垂、耳鬓厮磨之际，我当然还是及时下手了。

具体情况如何，呵呵，此处省略若干字。

24.磨合

说“爱你”很容易，说“在一起”难的多。

但是如何和真正生活在一起相比，说“在一起”又是轻飘得多的一件事。

我和秋水，与所有人一样，蜜月期再甜蜜，终究还是要沉淀到生活里。

在和秋水共同生活之前，我已经独自一人生活了很久。

周围的不少朋友，都害怕一个人。在他们心目中，那是深深长夜里的无尽寂寞和孤单。有不少人甚至要打开电视听着里面喧哗的声音才可以入睡。

我却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