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q群里的灯突然亮起,是大学时那班同学。不知是谁挑的头,说国庆节班里在北京的同学一起聚一聚。我作为支书,当然得要发话。我让大家按宿舍分头通知一下,然后大概统计一下人数,然后再商定活动计划。当时我们班留在北京的同学占了全班的三分之二,要是真到齐的话,至少有20多人。那次最后敲定能来的不到20人,因为排在国庆节,有些同学拖家带口的要去旅游或是回家。张小庆的意见是去k歌,说难得聚一次,光吃饭太拘谨了。我觉得也是,就问了女生这边的意见,都说没问题之后,我就让张小庆他们再征询一下大家的时间,然后去订包房。聚会当然还是以原来的学校为聚集地,更值得怀念。
快到国庆节的前几天,我晚上问郁斐,“国庆节你回家吗?”
郁斐嬉皮笑脸地说,“你若不舍我回,我就不回。”
我笑着推打了她一下,“别臭美。大过节的你不回去,你爸妈回头要找上门来了。”
郁斐的爸妈其实来过这里一次,但似乎没看出什么不妥。我嘴很甜,叔叔前阿姨后的,他们看到我乖巧的样子,倒也觉得郁斐和我一起住,很是放心。再说了,女生共睡一张床,大人们也不会想歪。
“我们班要抽一天聚会,我是想挑一天你正好也不在的时候去。”我其实心里是这样想,要是她在这边,我当然陪着她。
郁斐说,“嗯……那我就回去3天,前3天回去,后面就回来陪你。”
班级聚会定在了10月2日,因为1日的包房早就订爆了。郁斐1号上午就回家了,我一个人把房间收拾了一通,换洗了床单、被套,吃完午饭,自己去花鸟市场买了一盆绿萝提了回来。郁斐不在的时候,房间里难得清静了很多。我自己蜷坐在沙发下,捧着我那阵子迷上的高木直子的漫画,乐呵呵地看着。
郁斐每每离开我身边,这短信是从来不断。
我懒得打字。
我看着这短信就笑了,她总这样逗我。
聚会那天,我挑了一条黑色中袖针织连衣裙穿身上。上班都好一阵了,已经习惯穿得成熟一些,以前那些陪伴我度过少女时代的碎花棉布裙,我都把她们藏箱底了。但我依旧保持不穿高跟鞋的习惯,156的我,本着裙子可短,鞋跟不高的原则,从不动摇。人家朱茵、宋惠乔不都156嘛!这有啥。我打开鞋柜,整整一排的平底圆头小皮鞋,我挑了一双黑色的前面有个蝴蝶结的,就这样出了门。
那个k歌的地方就在原来学校旁边,从我家直接有一辆公交车能到中关村。刚上班那阵子,我还不太有打车的习惯,万事要勤俭。这习惯是后来被郁斐养成的,只要和她一吵架,我一挥手就坐进出租车里,扔下她就走,当然这是后话。
定好的时间是晚上7点,我到那里的时候张小庆一群人已经在大堂里了。
“欣怡!这儿!”我闻声望去,张小庆在吧台前。
我快步走了过去。
“欣怡,你这是越来越女人味了啊!”张小庆搂了一下我的肩,他向来和我随便。
“你怎么说话的啊!我以前不女人呢啊!”我装作生气。
“不是!以前你那是叫女孩!哈哈哈,清纯无敌,现在是成熟女人味。啧啧啧,这下我们方季同更是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
我笑着推开他,“你说话注意点!别乱开玩笑。”
一伙人说着话,就走进了大包房。“呵,还真的挺大的!”大家都说。
同学们说没变吧,怎么都有点和在学校里的不一样了。男生们有穿西裤穿皮鞋的,女生们大多都化起了淡淡的妆容。离开学校的我们已经被这社会的染缸,熏陶得有点社会气。班里几个仍在学海深处遨游的人,倒还是那副书生气。人还没来齐,陆陆续续地有人走进来,然后大家一阵喧闹起哄。我和小英坐到点歌的电脑前,开始随便点了几首歌,让大家热热场。我自己随手点了江美琪的,然后就和几个女生一起热乎地聊天。等这首歌的前奏起来的时候,男生问,“这女人的歌,谁的啊?快唱!”我抬头一看,“我的我的!”然后就接过话筒。刚唱了一段,大家拍手之际,方季同推门而入了。
他还是以前那个样子,连穿衣服的习惯都没有变。还是喜欢穿连帽衫,卡其裤,登山鞋。和郁斐在一起之后,我和班里同学混的时间相对少了很多,和方季同也就上课的时候点点头。他没再约我出去过,偶尔会在课间跟我聊聊,但我是尽量避开他。
音乐响起,我没朝方季同打招呼,又赶紧唱歌。
“哦……!”突然男生们一阵起哄,然后都纷纷望着方季同,“我的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哈哈哈哈!”
我不好意思地朝方季同望了一眼,他正走到张小庆的旁边坐下,也对我点了点头。好在ktv的灯光昏暗,我想不然大家就会看到我热得发红的脸了。我并不会因为别人拿我和男生开玩笑而难为情,只是那个对象是方季同,是我亲口拒绝的方季同。当着他的面,实在是双重尴尬。
等我唱完放下话筒,燕子鬼鬼祟祟地凑过来,“唉,你倒是说呀,人家方季同哪点让你看不顺眼了?!你怎么就对人家一点兴趣都没呢?”
感情这事情我自己都说不明白,为什么喜欢a而不喜欢b,喜欢一个人没有这么多理由,可不喜欢的人吧,横竖都是理由。
“唉,就是没感觉啊。”我小声地说。
“什么叫感觉?小姐,你倒是说说,什么叫感觉!”燕子往后一靠,幅度很大。我连忙扯了一下她的手臂。
“好了,好了,以后再说!”我立马打了岔,嚷嚷着还要唱歌。
男生都在一旁扎堆聊天、抽烟,尚未进入状态,大多都是女生在唱着玩。说实话,我喜欢ktv这种昏暗喧闹的环境,能让自己格外放松。男生那边不知谁嚷了一句,“兄弟们要唱歌了,快给爷点歌!”轮了好几圈,张小庆说,“好了好了,我的保留曲目,!小英,快点!”
张小庆的嗓音实在是不敢恭维,五音不全,走调也就算了,唱着唱着还带破音的。不过,重在气氛,他那整一副撕心裂肺的面部神情,投入得让大家狂笑地拍手叫好。曲毕,张小庆握着话筒,“大家安静安静,咱班数我最喜欢郑钧,但唱郑钧唱得最好的是谁啊!”
“哈哈哈……”大家连连嚎叫,“方季同!”
原来,有些事,我没忘,别人也没忘。当的音乐响起,那天玉渊潭的一切又都涌入了脑海。如果青春就如当初那般简单,或许也挺好。只是青春的旅途中,总有人会受伤。
这首歌忧郁的音调,配着方季同低沉的嗓音,加上他本身就一京片子,这歌从他嘴里唱出来确实很悦耳。他站在屏幕前面对着大伙儿唱,我坐那儿低头也不是,抬头又不好意思,但终还是撞上了他的眼神。他的眼神坚毅并不闪躲,我心里有种说不清的一丝难受。
那天大家一直疯闹到11点才从ktv里走出来,这样的聚会很让人觉得温暖,依旧是一班熟到穿同一裤腿的哥们,依旧是一屋常常一起相拥而泣的姐妹。大家都有些依依不舍。
“傻啊!不都在北京嘛!以后常聚就是!”
“嗯,一定!”
“回头排队结婚了,见面的机会更是大把大把的!”
大家告了别,三三两两地回家了。北京的交通一直有点不足,就是很多路线长的公车,到了8、9点就停运了。中关村大街上,这点只剩运通的那一些了。大家都结伴就近打车。我刚想说,我住朝阳那片儿,方季同就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