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太冷，吃完饭大家就散了，每个男生送一到两个女生回家，商量怎么组合的时候理所当然地把我跟小昼分在一组，我拉了拉另一个哥们，说我搬家了，和你同路，我们先走吧。那哥们在吃饭的时候就看出我们的问题，怕我尴尬，就说行，我们先走。

我没要打车，戴着手套在路边走，那哥们陪着我沉默。我走到一家小店，买了两罐酒，拉他到桥下的小凳旁坐下，递一罐给他，自己开了一罐就开始喝。我也不知道喝酒的理由，就是想喝了，喝了大半，他打破了沉默：你懂了？

我说：嗯，到大学的时候才明白。

他捏着酒罐，笑我：白痴！

一时间又沉默了，就听到他手中的酒罐噼噼啪啪地响，半晌他开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急着回答，把罐里的酒慢慢喝完，掏出手机调到小昼的名字，看着他的头像深深吸了一口气，按了删除键，稍稍迟疑了一下，点了确认。

删完转头看那哥们，很平静地说：给不了，就不应该给他任何希望。他理应得到更好的，我不配。

那哥们一时不知道接什么话，连连把酒罐里的酒喝完，点着头看我：你狠！有时候你比男人还冷静，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更冷血！

我低下头，收好手机，跟他说：你知道我当你面删号码的原因吧，小昼那就拜托你了，说的时候尽量婉转些。

说完站起来，头竟然有些晕，那哥们一路没说话，直到把我送到楼下，待我开了楼道的防盗门，他叫住我：放心，我知道怎么办。说完走来拍拍我的肩，我点点头，按了电梯上楼了。

回忆了这段，心里挺难受的，去吃饭了

十六

回到家，跟爸妈大概说了下晚上吃饭的事儿，洗完澡早早爬上床。躺在床上睡不着，拿出手机翻里面的电话簿，一遍翻完再翻第二遍，一遍一遍地翻，每次翻到曾经小昼的位置心里就一阵刺痛。我不知道这样结束，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我恨自己连句解释都给不了，只好内疚地惩罚自己看着电话簿心痛。我试图流出眼泪，虽然这眼泪很虚伪，多少能缓解下内心的不安，但我不是个爱哭的人，怎么都挤不出眼泪。

当翻到她的名字时，我停了下来，是不是我对于身边的人太淡了？是不是该更努力地去维护一段感情？我对于生命里过往的人是不是该更热一些？她是最近出现在我生活里的人，我是不是该从她开始，慢慢去找回曾经鲜活的回忆？按了菜单键，打算发短信，却有些语结，怎么开口？犯难地扔了手机，把头埋在被子里，心里胀胀的…

第二天是情人节，单身的人吼着要集体过属于自己的光棍情人节，我拒绝了两拨圈子的邀请，乖乖待在家里。我不喜欢过这些节，不过是人为地定在了2月14号，却使一部分人抓狂一部分人费煞脑筋。午睡完起床，把小沙发拖到阳台上，继续刚才没结束的瞌睡，缩在沙发里翻书，爹娘都上班去了，留我一人在家犯困。

半梦半醒的时候，手机响，从一摞书里翻出来，瞅了一眼，是她的名字。我直直身子接了电话：喂？只听到电话那头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有人回答。也许是她没锁键盘吧，我正准备撂电话，从听筒里传来琴声，我把直着的后背慢慢靠在了沙发上，闭着眼睛听那边传来的音乐，好像又闻到了她身上特有的香味，和她一起吃饭自习、送她回宿舍，琴行、会展中心、喷泉旁，她的冷脸、她的大笑、她的小脾气，一幕幕像蒙太奇一样闪现在眼前，一曲完又是窸窸窣窣地声音，她老人家终于说话了：“好听么？“

“肖邦的哈哈哈哈，我听过。”我窝在沙发里，心情好很多，不知道她怎么有这种魔力，一扫我从昨天晚上开始的抑郁。

“不错，看来做了不少功课。”她在电话那头夸我，我不自觉地扭扭身体，很是得意。

“怎么想起打电话给我？”我有些诧异她突然电话我，三个月没联系，突然联系我真有些不适应。

“打你电话需要理由么？”她反问我。

“没，就是问问，以为…”我没说完她就抢白道：“以为什么？我不联系你，你是不是就不会联系我？”

“哈哈哈，姐姐，你这话问得好小女生哦，你确定你是你么？我来想像下你现在是什么表情？嗯，我想想啊，怎么那么不搭？！”我侧身仰在沙发上，存心逗她说。

“我问你话呢！是不是就不联系我！”电话里传来很严厉的声音。

“对了，这才是你~~~~刚才那么哀怨地小女生语气我受不了…”我说。

“永不岛！你知足吧，姐姐我的温柔是限量的，我温柔起来，你就得麻溜地站起来双手接着！”女王啊，那个时候就很厉害了，我被她迷惑了嘛，怎么当时没有认清局势…

“姐姐，你知道我现在啥姿势么？跪在沙发上，嗯，谢主隆恩！！”我跪坐着趴在沙发背上，用手拨弄着花架上的植物。

“你就贫吧，不实在的人，是不是对所有小女生都这样？”姐姐说。

“……”我不吱声。

“咋不说话了？”姐姐等了一会儿，问我。

“我说了。”我假装委屈地回答。

“你说什么了？”姐姐不解。

“我刚才用无声说了两个字：无语…”

“无聊！”姐姐说道，都能想到她当时的表情。顿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问我：“在家？”

“嗯。”

“没有出去么？”她貌似在考虑怎么进行下面的对话。

“出去干嘛？”我反问。

“额，没什么。”她想速速结束关于是否在家的对话。

“你是想问我有没有约会吧，哈哈哈，直接问嘛，有什么不好意思？”我继续仰在沙发上晒肚皮。

“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问的。”她急着辩解。

“姐姐，不要告诉我你也很俗套地帮别人打听我有没有男朋友啊，你自己那么倾国倾城的，还出来拿我们这种小虾米寻开心，不厚道哦~~~”

“没有！换话题！”她又厉害起来了，外强中干的人…

“我没有，嗯。”我简单地不问自答。

“真的？”她兴奋地问我。

“不是说换话题么？”我故意逗她，逗她太有意思了，一逗就生气。

“你这人好烦啊，又烦又无聊！”囧，她真的生气了…

“无聊就不要聊啊，你寻上门来找烦恼干嘛？”我打算一直逗下去！唉，我就是这么没有度的人…不会见好就收…

“是，是我犯贱，你都不联系我，我还贱不喽嗖找你给自己添堵！”紧接着听到一声巨响，好像手机拍在琴键上的感觉，然后电话就断了。

我拿着手机一时接受不了什么状况，起身倒了杯水灌下去，才大概理清了前因后果：她难得打个电话给我，我说话嘴上没个把门儿的，说过了，人家女孩子生气了。要不要哄？但我也没说啥啊，不觉得她有些无理取闹么？就像上次说她男朋友的事，不过一句话，自己就跑掉了，给她短信也不回。唉，咋办，我盘腿坐了会儿，还是道歉吧，嗯。想完，我拿出手机，拨过去，响了一声就被她掐了，再打还掐…我只好短信：对不起，不过谢谢你的情人节礼物，刚才那首曲子很好听，谢谢你在今天还想起单身的我，感动地流泪了，再次说声对不起，再再次说声谢谢。看到送达报告，等了二十分钟还没回，还在生气哦，我又灌下一杯水，第二次拿出手机，找了几张好看的图，每张图下面都编几句好听的话，最后一张我摆出很内疚很悔过的表情拍了贴上去，请求她原谅。标题写上：回小溪姐姐的情人节礼物。按了发送键，看到已送达，我又补了一条短信：这是我第一次送情人节礼物哦，给点面子，不管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回复一下我，哪怕是一条空短信也好。

半分钟，来了一条：臭美，谁说那曲子是送你的情人节礼物！

我回她：让我一厢情愿地这样认为吧，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个情人节礼物，美女姐姐忍心再从我手里抢走么？

十秒钟一条回过来：接我！

我立刻心领神会（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一开始就看明白她犹如电报一样的短信…），回她：时间和航班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