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上)
她那天把微微大卷的长发扎成马尾,在日光的照耀下黑亮发光,实在漂亮。出了教学楼,她去取车,阳光很刺眼的,她面无表情的带上黑超。我莫名其妙的就联想到了一位著名的民间艺术家,说:“别带墨镜了,会让我联想到阿炳。”
她的脸使劲儿的抽搐了下。
我哇哈哈哈哈的笑的不亦乐乎。
不愧是薄以澜啊,在这么毁人的气氛中都能镇静自若的用手给我眼睛遮太阳。等我笑完了,才解释说:“开车还是带墨镜安全些。”
我忍住笑:“哦,原来如此。”
走了一会儿,快到停车位的时候,薄以澜突然停下,把墨镜摘下,让我看她,认真的问:“你觉得这样好些?”
太、太可爱了……
我简直想亲亲她。
不行,这么可爱一定得表扬,所以我认真的说:“澜,其实你怎样都很好看。”
她没什么表情,只是勾了勾我的手。
我拉着她,对着那张拽的不能再拽的脸说:“你怎么会来?”
她嘴唇轻轻抿着,不说话。我威胁她:“你不说我回宿舍啊。”
谁知道她当真了,完全不知道我是在吓她,拉紧了我的手说:“上次通电话,我听到你说想我多陪陪你。所以我就来了。”
神呐……
受不了了。我狠狠瞪着她:“你再这么可爱,我就把你那啥了!”
薄以澜阴柔漂亮的眼睛弯成两个弯弯的小月亮。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问她怎么能来,她说给学校交了些钱,然后很抱歉跟我说可能不能每一天都陪着我。我突然觉得自己很不懂事,她以后大概要经常来回奔波,太辛苦了,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搞得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反而安慰说没关系。一边很标准很优雅的左手刀右手叉的进食。
下午我就搬出了原来的宿舍,搬到研究生那边两人一间的宿舍。条件很好,室友不用说大家都知道是谁了。
走的时候w刚好从外面回来,又刚好看到薄以澜在给我收拾东西,我一脸暴发户相的坐在旁边吃水果,w习惯性的就是一巴掌往我头上招呼,结果在薄以澜微笑,注意是微笑,的眼神中硬生生的卡壳了。一向脸皮超厚的w居然有些局促的搓搓手,结结巴巴的说你真漂亮啊我好喜欢你啊能不能跟我握下手啊。我本能的想阻止,薄以澜最不喜欢人家碰她了,谁知道完全是我想太多,薄以澜居然很自然很大方的走过来跟w握手,说你好,还说多谢w照顾我之类的。
我只有一个感觉,薄以澜真是越来越能演了。
后来宿舍的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薄以澜都很有礼貌的一一问好,后来我问她,她说她是真的感谢她们照顾我。搬家真的很累,幸好我东西不多,床铺什么的薄以澜说那边已经弄好了,就不拿走了,我还很地主婆的说你真是败家啊,她笑笑,也不说什么,很好脾气的问我一些东西要不要,再一趟一趟的拿东西。
晚上,躺在舒服的床上,看着身边已经睡去的薄以澜,我想,也许真的有上帝,也许上帝真的是公平的,也许这次真的是幸福。
18.(中)
每天清晨,睁开眼,有时薄以澜已经醒了,有时还没有。
我记得很清楚,有一天,阳光很好,不刺眼但是灿烂,这是间向阳的房子,所以空气中都有阳光的味道。我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看到了还闭着眼睡觉的薄以澜。
我直起身,动作很轻,她昨晚很晚才回来。
没了我的遮挡,阳光静静的洒在她脸上。我想起初中时候,决定跟她说话的那次,就是因为看到了她沐浴在阳光中的侧脸,那么完美,简直像神明。但是当时的她也像神明一样,无喜无怒,不像个真人。
现在再想想以前的事,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有句歌词说的,旅程的前后多余只为遇到你。
恩,就是这种感觉。
有时候,只是看着她,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就有一种很幸福的感觉。大概每个女人在自己爱人面前都有做小女人的天赋。
就像w笑话我的那样,秦念你对着薄以澜能傻笑一天,真受不了你。
嘿嘿,嘿嘿。
她的睫毛长而翘,墨黑色,非常美,她睡着的时候那些戾气暴虐全不见踪影,那舒展开来的眉眼是解释眉目如画这个成语最好的写照。
你在光中沉睡的样子那么美。
美的我心颤。
小时候你妈妈一定很爱你,因为你像个真正的天使。
这个城市四季如春,夏天又真的很夏,适合女孩子们充分展示自己的身材。我这个专业课程很轻松,所以简直是幸福的没话说。某天没课,我和薄以澜在手拉手压马路,w打电话说她医学系两个同学今天有事不能上课,但这节课很重要,老师要点名,看我和薄以澜能不能帮忙。我反正也没事干,就答应下来,又跟澜说了下。薄以澜当然是说好,顺便擦擦我嘴角的冰激凌奶油。
我笑她越来越像贤惠的妻子,她被这个词震的愣了愣,很柔和的笑了。
柔和……让我想到了另一个人。
那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被提起了。
那个名字,从字面看都是那么悲伤。
不知道现在她过得怎么样。其实想起颜烬,并不是因为薄以澜的柔和与她的相似,相反,就像从相貌上讲,颜烬美的就很柔和,但是薄以澜,美则美矣,却太有侵略性,让人不敢直视。
说到柔和也是这样,颜烬是真真正正的温情,而薄以澜,就算是温情,也让人心里微微酸涩。或许是太来之不易吧。
快到医学系的教学楼了,我收敛了下情绪,嘿嘿,说不定会遇到很好玩的事。
18.(下)
这节课真的很bt,刚才说过了,这个学校的医学系很牛,所以有一些挺牛的教授,这些个教授吧跟一般人思想不一样,一个教解剖还是什么的老师最喜欢实战,按说现在才大一,应该还没到要动手解剖的地步,具体我也不知道,但是这个老师真是前卫,他大概是时间长没解剖了手痒,所以这节课是我们看着,他解剖,还附带讲解。
我真是没话说了。
你要是面对着一个荷包蛋脑袋带着眼镜一边挥舞手术刀一边亢奋的说个不停的老师,大概也会很无语吧。其实敬业的老师我很尊敬,但是……他毕竟是在解剖一个人啊。
我还真是不适合学医。
抬尸体的时候没人敢上去帮忙,那个老师喊了个名字,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走过去,从老师手里抓过尸体的腿,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尸体被甩到台子上了。
那动作太猛了。
我好像看到那个男生手臂上有淡淡的刀疤。
帮派分子啊。怪不得。
那个老师讲的也很超过我接受的范围,所以我索性跟薄以澜小声说话。
谁知道荷包蛋是个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人,扶了扶眼镜,居然点名说:“那边角落的那个女生站起来一下。”
从眼神的交流上看,老师说的应该是我。
就在我要站起来的一瞬间,我感觉到薄以澜快速的捏了下我的手。
然后薄以澜就稳稳当当的站了起来,直视老师。
那老师嘴巴动了动,应该是想说不是你之类的,薄以澜的睫毛垂下又抬起,看了看他。
那个老师就放弃了原本想说的话,转而道:“我刚才已经说了解剖的几个要点,这位同学,你上来给大家演示一下吧。”
shit!这不是明摆着要找茬麽。
薄以澜脸上的表情很平,那是种冷漠的平。声音也没什么起伏:“好的。现在就开始?”
荷包蛋挺惊讶,说:“可以啊,一般来说都要换衣服,不过你们也就只是练习一下,所以就算了。”
我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刚才抬尸体的男生。薄以澜说话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看她。
有种模糊的预感。
回头,我看到薄以澜——
慢条斯理的一步一步走到解剖台。黑色的长发静静倾泻在背后,艳丽到嚣张逼人的五官没有一点表情。
她带上接近透明的手套。
细若春纤的手指拿起了薄薄的手术刀。
刀片反射的光芒在她苍白高贵的脸颊上一闪而过。
那双眼睛轻柔的眯了起来。
那是一双能够不可思议的集深沉绛色与世间风华于一眼的眼睛。
那也是一双会被血腥暴虐擦亮的眼。
最后,薄以澜举起了泛着寒光的手术刀。
准确的切向尸体的脖颈正中。喉咙的位置。
咔嚓。
——有点闷的声音。
我的天哪……
就在那一瞬间。
我相信很多人都会觉得她——简直性感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