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些,快好了。你怎么这么晚啊?”我转过头继续手头的工作。她没回答我,只是慢慢走过我旁边,低着头四处找寻着什么。我抬头看了她一会,没敢出声,继续工作。
过了十分钟这样,也许她走遍了这个房间的边边角角也没有找到她想找的东西吧,她把目光放到了我身上。
“你有没有看到……”她似乎想问我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我又抬起头看她,“什么?”我问道。
“你有没有看到一条手链,银的。”她伸出手比划了一下那个东西的大小。
“没注意哦,什么时候掉的?在这里吗?”我站起身来。
“我也不知道,平时我都把它系在手腕上的,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我把宿舍和今天可能去过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没找着。”她绞着手说。
我这才想起她的右手腕上的确是有一条银链子。
“很重要吗?”我问道,她不出声。我本来想劝她明天白天再找的,但是看到她一副难过着急的神情,算了。
“那我们一起找吧。”我转身打开道具柜,找到一把电筒。我们转到礼堂舞台的前面,今天她排练的地方。因为我没有礼堂电源箱的钥匙,开不了灯,所以只能靠电筒找了。
诺大个礼堂,空空荡荡、黑漆麻麻的,霎时吓人的。我走在前面,她跟在我后面。耳边能清楚的听到我们的呼吸声,我抿了抿嘴,吐了吐口水。“真是有够黑的,对吧?”本来是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结果我却被自己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她似乎也被我的声音吓到了,猛地上前扯住我的衣服。等我们都缓过神来,噗嗤都笑了,那笑声在整个礼堂里回荡,更像恐怖片。
“哈哈,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她意识到她的失态,缩回了手。趁着电筒微弱的灯光,我第一次看到她毫不掩饰的大笑。
“不好意思,我这不也是为了缓和气氛嘛。谁知道气氛没缓和,倒到我们自己跳了一跳。”我笑着说,“下次我再说话一定很提前打个招呼。”
“不出声的招呼更吓人。”说着,她伸出手,装作要拍我的肩膀样子,动作慢慢的,就像鬼片里面那些女鬼要拍人肩头夺命的样子。
我闪身躲了过去,“你小胆成这样了,还想吓人呢?看我的。”说着我把电筒放到下巴处,白漆漆的灯光打在脸上,“呜呜呜,拿命来,小样!”我装成僵尸样,伸出一支手想要去捉她。
她笑着跑开了。“呀!”不知道她碰到了什么东西,咚的一声倒了下去。我忙把电筒照到她倒下的地方,这才发现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平铺了几排铁架子,是用来插道具的,她正倒在架子旁边。
我忙过去扶起她,她咬着牙握着我的手站了起来。我慢慢的扶着她一瘸一拐的回到后台,我蹲下身子,翻起她的牛仔裤脚这才发现她的右脚腕已经微微泛紫了。我抬起头,看到她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珠。
“走,我们上医院去。”我站起身,再次扶起她。可是她的脚一落地眉头就紧缩,握着我的手就跟着紧一下。
“我背你吧?”我蹲下身子,还好我们身高差不多,看上去我比她更坚实些。她就是那种纤纤弱弱的样子,我经常打羽毛球,再加上在社团里搬扛道具,力气自然比她要大些。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扒到了我背上。我背着她就往外一路小跑,还好她不是很重,还好校医院离礼堂不远,还好……但是对于同为女生的我来说,背着个身高体重和自己不相上下的人一路小跑,没一会我也吃不消了。她感觉到我渐慢下来的速度,在我耳边小声的问:“累吗?不行放下我吧?”
“没事,马上就到了。你别动,你一动我更扛不住你了。”我咬了咬牙关,挽住她两条腿的手往上提了提,继续往前走着。
到了医院,值班的医生看了看她的脚,又伸手搬动了一下她的脚,弄得她几乎要叫出声来,我在一旁也跟着她痛得扭曲的表情捏了一把汗。怎么说我也有责任,如果我不吓她就没事了。我正自责呢,医生开了个单让我出去拿药,嘱咐脚不能碰水,药水应该怎么擦之类的。我一副罪人的样点头说是,她在旁边笑了起来。
“都这样了,还笑?!”我盯着她包扎着纱布的脚,埋怨的说道。
“不笑,还要我哭不成!”她不屑的顶回我。
“对不起啊,早知道我不闹了,把你害成这样。”我低下头,把目光移到地板上。
“没事,医生刚才不是说了吗,休息几天就好了,幸亏没伤到骨,就是挫了挫筋。”她把手放到包扎的脚上,小心的按了按。
“挺痛的吧?”我小声的问。
“嗯,有点。”她抬起头微笑的看着我,“等会我们要怎么回去啊?”
我这才想起这个实际问题,宿舍离校医院蛮远的,我觉得以我的体力是背不了她到宿舍的。这时医生从外面洗完手回来,看到我们还在那里,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那个同学,这样吧,等会你到护士那里借一把轮椅,把你的学生证留下,还的时候再把学生证退给你。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女孩子也不好回去。”我忙和医生道了谢,拿着学生证出去办了手续。
推雨桐回来的路上,我还是一直为着心里那点内疚不停的道歉。
“你烦不烦呀?都说没事了。”她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也许说完她意识到她的语气有些重了,她顿了顿,接着说:“我脚痛,口气重了,不好意思。这事不能怪你,我也有错,别总是对不起、对不起的好吗?是朋友就不要老说这个。”
我低下头,看着她的背影,笑了:“对,是朋友就不要总说对不起。”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也许她在前面也笑了吧,我不知道……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休养,她的脚已经无大碍了。在那段时间里我经常去看她,也因为背负着“罪魁祸首”的名声我细心的照顾着她,虽然她总是叫我别那么想,也不用那么做,但是我还是觉得有责任,说到后面她也不再劝说,倒是挺享受我这些“赎罪”的行为。
相处下来,我发现其实她远没有她外表给人的感觉那么难以亲近。和朋友在一起,她倒也蛮开朗的,她喜欢笑,标志性的冷傲微笑,只是在我们熟悉之后,我觉得那个微笑并不冷。她笑点挺低的,经常说个什么笑话她就会笑起来,郁闷,对于幽默我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呵呵,经常我没有笑,她已经笑得快不行了,无语中。也因为我的关系,孙静和她也成为了朋友,孙静这人脾气急点,说话直点,倒不是那种把小事都计较在心的人,雨桐更不会因为这种事劳心力。自然,两个女人没有敌对情绪就能成为朋友,而且还特一致的枪口向我,经常没事就拿我开涮,郁闷啊,还以为新收一个兵,增加“国防”力量,结果还那么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被“敌军”撬走。
去还轮椅那天,雨桐的脚走起路来还有些瘸,我说自己来就行,她硬是要跟着,孙静也不甘落后的紧跟前方大队前进方向。三个女人推着辆空轮椅走在大路上,总会引来别人好奇的目光。
“要不,你坐上去吧?”我转头问雨桐。
“才不要。之前是没办法,现在好了我可不愿再坐上去了。别人同情的目光,受不了!”她往旁边躲了躲。
“不坐,我坐。”孙静一屁股坐了上去。真是拿这丫头没办法,什么都玩,连这玩艺也不放过。“你还别说,挺舒服的。”她边说边翘起了二郎脚,两只手平放在扶手上,整个人往后靠。猛的抬起头看我,“小桂子,你现在推得可是老佛爷,抓紧咯,别磕了碰了哀家,不然要了你小命。”
“喳!”我学着清装电视剧中那些太监、大臣们跪安时的样,两手放到把手相互唰唰扫过,一个半蹲。笑容还没收敛起来,就发现轮椅已经自己向前滑动了。就顾着说笑了,居然没发现我们正走在坡上,我还没回过神,轮椅带着孙静就向前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