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是应该要回去了。就说：

“饱了饱了，撑得像个氢气球可以飞上天了。”

她起身拿包，没好气地抛了个白眼给我，然后我们就朝门外走去。我很识相地乖乖跟在后面，不敢说话。

站在马路上，就好像以往任何一个夜晚，任何一次市调，任何一次回家。3个人，理应是各人分别打车，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但是那个女同事这时候开始发起嗲来，要我的神仙姐姐打车送她回家。她家的方向跟我的神仙姐姐家的方向完全南辕北辙，完全不同方向，taxi这样兜来兜去会很贵的，还不如给她一点钱让她自己打车回去，我心里这么想。我本来要说干脆大家都各自打车回去，明天把大车票拿来报销就好了，可我话还没说出口，神仙姐姐就开口了：“好啊，没问题。jessy，你也一齐上来吧，我送你们回去。”

哎，她就是这么个性格，豪爽大方。我拿她没办法，但也乐得跟她同车。她和那个女同事坐后座，我坐前排。在车上，我和那个女同事还在聊着天，她本来也参与几句，但不一会儿，她就没声音了，靠在车窗上，闭着眼睛，好像已经沉沉睡去。因为有那个女同事的存在，我不敢多看她一眼，但我心里是担忧的，不知道她是不是生病了？好想握着她的手，给她一些温暖，但是我不能。渐渐的，我和那个女同事也不聊天了，那个女同事对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我不要说话，不要打扰她休息。于是，我闷闷地坐在前排，看着街道两边的霓虹快速地后退，后退。夜色渐深。

又过了一会儿，那个女同事的家到了，车子掉了个头，继续行使。本来我家的方向跟她也不是一个方向，如果她没有睡着，我想我也会下车，自己打车回家，但现在她睡着了，我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家，所以我选择继续留在车上，而且不是按照先前大家讨论好的路线，先送那个女同事回家，然后送我回家，然后她自己回家。我以前看过一则新闻，说出租车司机把车开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然后强bao了女乘客，所以我不放心让她在昏睡状态下独自一人回家，万一那个出租车司机脑筋很坏，做出不利她的事情，那我决不能原谅自己。于是，我轻声地告诉司机，把路线改为到她家的方向，先送她回家，然后我再回家。我不时地扭过头，看看她的情况，她还是一直沉睡着，安安静静的，像个刚刚出生的小宝宝，蜷缩在车窗边。

遇到一个红灯，车子停下来等待。这时候，我忍不住打开车门，把位置换到后座，跟她并排坐在一起。车窗外路灯昏暗的灯光照在她脸上，我仔细地端详着。她紧紧抿着嘴唇，眉头微微皱着，看来身体真的很不舒服。我好心疼，好想紧紧搂着她，好想让她靠在我的肩膀上，好想让我的体温去温暖她。但是，我还是像以前无数次跟她一起打车回家的时候那样，只能静静地坐在一旁，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敢做，拿个包包当成三八线，小小的包包仿佛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以前看韩剧的时候，很讨厌那些罗罗嗦嗦的桥段，男女主角腻来腻去，明明双方都知道对方的心意，但却由于种种原因出于种种顾虑而不能简简单单地说出那三个字，不能大大方方地谈恋爱。现在，终于体会到韩剧中那种想爱但却不能爱的凄苦。我在心里默默对她说：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生离死别，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我却不能说我爱你。

不知是不是受到我的感召，这个时候，她居然突然睁开了双眼，迷迷蒙蒙地望向我。

扑通！

俺的小心脏再次漏跳了一拍。

她慵懒地眨了眨眼睛，扭了扭脖子，对于当下的状态很迷茫的样子，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那么娇弱无力。我不知道别人看到这样的情景会怎样，我突然就有一种很强烈的冲动，突然之间她的气息无处不在、扑面而来，突然之间我好想吻她，想吻她的眉毛，吻她的眼睛，吻她的嘴唇，吻她的脖子，吻她的耳朵，温柔地，疯狂地，吻她。

我的双手因为激动，微微有些颤抖。我想，我的脸一定红红的，幸好路灯非常昏暗，恰如其份地掩饰了我的激动；幸好她刚刚醒转过来，大脑反应还处于迟钝状态。

“她到家了？”她晃了晃脑袋，问。她说的她是指那个女同事。

“嗯，她到家了，已经下车了。”我平静了一下呼吸，说。

她又扭头看了看车窗外，发觉路有点不对，问我：

“我们现在在哪里？怎么路不对？不是先送你回家么？”

“我看你在昏睡，怕你一个人在路上有危险，所以我让司机改道，先送你回家，然后我再回去。”我轻声地说。

“哎，，，，，”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好像是在责备我，又好像因为身体不舒服。好在她也没有执意要先送我回去，这让我松了一口气，我知道她是很倔强的一个人，好在她没有坚持，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她。

车子飞驰在延安高架上，这个时候车子已经不太多，所以车子开得很快。但我总希望车子能开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让我可以多一些时间可以看见她，多一些时间守在她身边。

“那我先睡会儿，到了叫我。”她轻声地对我说。

“嗯，好的，你放心地睡吧。”我温柔地说。然后正襟危坐在她旁边，像一个称职的保安，只是不时地转过头去看她，然后继续克制着自己激荡的心跳。一路上，我想了很多。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这几个月过得好快啊，曾经的误会，释然，暧昧，心跳，欢笑，泪水，像演电影一样呈现在我脑海里。而现在在我身边这个人，不久之后就要离开我，虽然还是能保持联络，但我不知道那将是什么样的联络？不知道命运的洪流将把我推向何方？

是不是快乐的时间都过得很快？我觉得很快车子就开到了她家楼下。我大脑一片空白，竟然随着她一起下车了，我的身体已经不受大脑指挥，我脱口而出的一个借口是：“我还是把你送到家里比较放心。”潜意识里，我想，我是舍不得离开她的。

她好像也觉得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她也舍不得我吧，也就纵容着我的行为，没有表示反对。于是，我随她一起上楼，开门。我愣在门口不知道应不应该踏进去，或者就应该离开了？

“进来吧。”她轻轻地说。终于帮我解围，我解除了僵持状态，立刻脱了鞋子走进房间。但又开始手足无措起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搓着手呆立在客厅里。

她老人家倒是悠然自得，脱了外套，走来走去，洗手，喝水，又到卧室换了衣服，然后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了我一眼，过了一会儿，才悠悠地说：

“谢谢你送我回家，现在很晚了，你就在这里睡觉吧，反正也不是没睡过。”说完还坏坏地对我笑笑。

我立刻想起上次那次醉酒事件，忽然很不好意思起来，抓耳挠腮地低下头。

“好啦，不要不好意思了，今晚你就睡在沙发上，明天早晨跟我一起打车去公司上班。”她拍拍我的头，和蔼地说。

“哦，好的。”我表面上很平静地回答，其实内心狂喜不已。能这么近距离跟她呆在一起，简直做梦都不敢想。我又一次能够睡在她睡过的沙发上，呼吸她的气息，闻到她的味道，叫我怎能不狂喜？

“你先看看电视吧，随意一点，不要觉得无聊。要吃什么要喝什么自己去厨房拿，反正你也已经轻车熟路了。”她在忙碌之中跟我说，然后拿起遥控板打开电视，是香港tvb台，在演古装电视剧。

“哦，不会无聊啊。我知道的。”我应着。

“那我先去洗澡了，我洗完你洗。”她说着，拿了换洗衣服和浴巾走进浴室。我轻轻地坐在沙发上。整个世界突然间变得很安静，只有电视机的声音。

她突然从浴室里探出一个头，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