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深夜,当他说出结婚这两个字时,我吓了一跳。我想我是喜欢跟政在一起的,在他面前我总会很有优越感,我享受他的温柔体贴,把帅气的他介绍给朋友们也很有面子。但是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他结婚,我认为政早晚要离开我,而那时我也会笑着送上祝福。
九月初,我收到了毅从广州汇来的第一笔工资,2000,那时我跟毅经常在网上探讨工作中遇到的问题,也会相互诉说自己的生活琐事,偶尔毅也会向我倾诉他的思乡之情。毅告诉我他托经理给自己找了份家教的兼职,现在每天过的忙碌而充实。面对毅时,我常常会问自己,我是不是该知足。
九月中旬毅的哥哥和外甥来了,
“3000?这么多?”
“是啊!他签的是国企,待遇很好。”
“听我弟弟说,您姓萧是不?这里的人都叫您萧工,我……”
“我叫萧冰,是您弟弟的同学,以后我也跟着他叫您哥,您也别跟我客气,叫我的名字就行。”
“那好,萧冰,哥想请你帮个忙……”
“哥,您说!”
“这是我外甥,不念书了,现在想找点活儿干,听说你是这管事的,能不能给帮忙安排安排?”
“可以,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姐,我叫张树!十七了!”
“混小子,你不能管人家叫姐,她是你老舅的同学,你得叫……”
“没事,就叫姐吧,这样还显着我年轻点儿。张树,工地很苦的,我留下你可以,不过你可得好好干,能行吗?”
“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好吧,先这样吧,大哥,您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张树的。”
……
在我的安排下,张树在工地学起了放线,这孩子做事本分踏实,还能吃苦耐劳,一直也没让我费过心,现在他在毅的工地干放线。
“我跟李森分手了,通知你一声,你接手吧!”
与往常一样,我平静地做着一些事,工作,喝水,散步,然后突然想弯下腰大哭一场。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又是半夜,我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睡下,而是打开了电脑,我知道此刻夕儿一定在等着我。
“冰,我想看看你!”
“算了吧,我害羞……”
“please!”
夕儿穿了一件紫色的晚礼服,楚楚动人
“你还穿着上学时的旧t恤。”
“恩,在工地穿的得体方便就好,再说我也想攒点钱……你怎么样?”
“很好啊,每天陪客户吃吃饭、喝喝酒、唱唱歌,坐头等舱出差,下榻在五星级酒店……”
“我听着,你怎么跟个高级妓女似的!”
我心里不平衡,同样的青春年华,她整天流连在灯红酒绿中,我整天面对的是厚厚的砖墙,冰冷的钢筋水泥,而且夕儿似乎离我越来越远了。
“冰,不早了,洗洗睡吧!”
……
夕儿留给我的电脑,我一直没用过,此刻我突然想打开看看,看着包里的那支派克笔,我的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落下。
“冰儿……”
“妈妈,吵醒你了。”
“……冰儿,有些话妈不知道该不该问?”
“妈,您说吧。”
“好孩子,你失恋了是吗?毕业的时候”
“……妈妈,我没谈恋爱……”
“好吧,妈不问了,妈就是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妈知道,你跟政在一起,是委屈你了……”
“妈妈,我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了过去的同学。”
日子在忙忙碌碌里一天天过着,只是在偶尔闲下来时,我会感到寂寞,我不了解这寂寞从何而来,但是我真的寂寞,于是我开始一遍遍地听着美丽心情,然后泪流满面。
“冰冰,你失恋了,是吗?”身后传来了政的声音。
我没再下意识地去否认,我开始认真地想,我恋上了谁?又失去了谁?我不断感伤,心痛,遗憾,不断想起那个已经远去的女孩儿,还有那些默契的日子,那些甜蜜心酸的片段,那些最美的回忆……几米说:当你喜欢我的时候,我不喜欢你,当你爱上我的时候,我喜欢上你,当你离开我的时候,我却爱上你。
“冰冰,如果有个人让你这样刻骨铭心,那你就离开吧,我不会怪你。”
“文政,这个世界上不如愿的人很多,我只是其中一个,那些人和事,教会我成长,再怎么痛,终究还是会过去的……”
“妈,就算哥跟嫂子都在家吃,这些也太多了吧,冰箱里都放不下了,咱现吃现买吧……”我在办公室里边对着图纸忙活着,边跟老妈通电话,“妈,先挂了啊,我有电话进来了……喂,我是萧冰,您哪位?”
“冰儿……”
“……夕儿,是你吗?”
“废话,这么悦耳动人的声音,除了我还能有谁,天底下还能有谁说话像我这么好听,萧冰,我告诉你……”
“你在哪呢?怎么这么吵?”我赶紧打断她的自吹自擂,这女人啰嗦起来从来都是没完没了。
“我在××客运站门口呢,你听说过吗?”
“什么,你来看我了?真的吗?”我简直太惊喜了!
“喂,喂,萧同学,自我感觉不要那么良好嘛,谁稀得来看你啊!我是要回家过年,顺路来你这穷乡僻壤视察视察!”
“好,你等着,千万别乱动,我马上去跟你会师!”
公司离客运站不远,年底车不好打,我索性一顿狂奔,10分钟的车程,我跑了8分钟。
“……夕儿,好久不见!”说完这句话,我就瘫地上起不来了。
“咦,你从哪冒出来的?跑过来的?你怎么还这么傻啊,我人都来了,你还怕我跑了,你跑什么呀,累的像条狗似的,真给我丢人……”夕儿嘴里骂骂咧咧的扶起了我,“咱到候车大厅坐会儿吧,你跑了一身汗,别感冒了。”
趁着夕儿唠叨的空档,我终于把气倒匀乎儿了,“我从公司跑过来的,夕儿,我不是怕你跑了,我是怕人贩子把你拐了,年底小地方治安乱,咱到家里坐吧……”我边说边要去路边拦车,夕儿拉住了我。
“咱别去你家了,我赶晚上的飞机回家过年,下午就得走……我就想静静跟你呆一会儿,谁也不想见。”
“好,听你的,那去我公司吧,离这儿不远,就我一人在,候车室人多,太闹腾。”
“行,正好看看你的工作环境。”
……
“这张就是我的办公桌,冬歇期工地停工的时候,我就在这穷忙活,怎么样?”
“不错……”
“那边还有供员工休闲娱乐的台球桌、乒乓球案子,我领你去看看……夕儿,你怎么哭了?”
我的话音未落,夕儿由嘤嘤抽泣变成放声大哭,她又蹲地上了。看着这熟悉的一幕,我的眼泪也涌上眼眶,我走过去,扶她坐在椅子上。
“我心疼你……你怎么……活的这么累啊……大过年的还在工作……”
我赶忙压下涌上来的悲伤,安慰着夕儿,“夕儿,不是这样的,我接了个私活,想赚点外快,我平常工作都挺轻松的,真的……”说到这,我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抱着夕儿的肩膀,开始放声大哭,我俩又联袂上演了琴行那一幕,只是这次没有旁观者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俩都哭不出来了,我还赖在夕儿怀里不动弹。
“你刚才算到哪了?接着算吧。”
“明天再算吧,咱俩好好说说话。”
“你算吧,我想看看你工作时的样子……是不是跟上学时一样认真,动人……”
“好,那你先坐会儿,等我把剩的这小块算完,咱再聊。”
我回到电脑前,又开始专心的忙活起来,夕儿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我,过了很久,她又像上学时一样,过来轻轻地拉过我的头发,细细地吻着,感受着这熟悉的一幕,我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勇气,一把抓住了夕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