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将所有的事情写下来,我不怕任何人的言论,只是自己觉得难以启齿。写到这里,我和晓晓的关系已近末路。我想过跳过这一段,那样的疯狂和伤害让我觉得后怕,可又在心底划下那么深刻的印痕。曾经信誓旦旦我会说出一切不会有所隐瞒,认为只要有勇气就能够坦然面对,可真的写到这里才发现那么难。
那晚我没有去找晓晓,平时他有个不舒服即使不去看他最少也会打个电话或发个短信问他怎么样,可那晚我什么都没做,我窝在家里把自己憋到死,思维被折磨得像个疯子。第二天我去公司转了一圈,实在呆不住了又回了家。我骗不过自己,我很想见他,但却非常犹豫。下午小周发短信问我过不过去,我问:[他怎么样了?]
[今天好点了,现在在诊所吊针。]
[你陪着?]
[嗯,不过待会我得回店里了,三寿哥你过来吗?也好跟他聊聊。]
我犹豫了,我想聊什么,还有什么好聊的,他的心都不在我身上,我跟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吧。
可我还是去了,我想是小周叫我去的,就把这个当成了自己想去看他的借口。
诊所就在他们那附近,我进去的时候他们坐在一起,小周在看报他在输液。小周看到我叫了我一声,他看了我一眼嘴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又垂了眼。小周揽着我往外走说给我买包槟榔去,到外面他说:[三寿哥你跟他聊聊吧,他就是死不开窍的脑子,我都快被他急死了。]我点头答应:[我是愿意和他聊,关键是他愿不愿意跟我聊呢?你看他把自己整成个什么样?]小周也沉默了。
我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问了:[怎么就病了?]
小周皱着眉头挠了挠耳朵,似乎想着怎么跟我说。我也不催他,他想说就说不说罢了。但他到底还是说了,就是说得很犹豫:[他不肯跟我多说,不过听他语气可能是喝了酒是跟别人在外面……]然后就没声了。
我接着他的话:[打野战?]
小周抓头挠耳,支支吾吾说:[可能吧,不是很清楚……]
我心里顿时就来了火,冷笑说:[他能耐,冰天雪地跟人在屋外面玩,有种!受寒算是便宜他了,怎么没把他冻死!]
当时我已经怒到口不择言,小崽子要是我小孩,我非得拔了他裤子用板子抽他几十大板不可!
小周站一边也不知道说什么,我平复了怒气,问:[今天还要打几瓶?]
小周这才说:[医生说今天还吊一瓶,就快打完了。昨天还起不了床呢,今天好多了。]
我说:[那你去吧,我守着他。]
小周要给我买包芙蓉王,我说我没心思抽就让他走了。
那会就是烟也抑制不住我的烦躁了。
我进诊所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不知道他是出于些微的内疚或者尴尬,还是不想面对我,就低着头没说话。我看输液的瓶里还有一小半瓶又调了下点滴的速度,心里那口气闷着,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就问他:[就这一瓶了,还有没?]他看了看瓶子又低下头说:[嗯,没了。]两个人又沉默了。
看着他输液的那只手,那么漂亮,却细瘦苍白插着吊针,又看看他低垂着眉眼的侧脸,那样的孩子气,就是再生气心里还是不由一软,我握了握他的手指,问他:[冷不冷?]诊所里有空调但效果不怎么好,他的指尖和冰一样。他看着我摇摇头,我叹口气,跟医生要了个矿泉水瓶灌了些热水放在里面,然后塞在他手里说:[握着。]这两天为了他我都不知道自己叹了多少气了,七老八十了一样。
我很想问问他--你真的还喜欢那个人?那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你就真没看上我?……可当时话到嘴边却又问不出口。
我真的不知道,我们这样算什么。我害怕我问出口,一切就完了。
他输液的时候我就坐在旁边看报纸,两个人都保持着安静,谁都不先开口。我心里太乱,怕一开口就忍不住去质问他一些事情,也许他并不想回答。中途他用手机发了几条短信,然后手机响了,我看着他接了电话,他“喂”了一声后将身体微微侧了过去,很简短地说了几句,应了两句“知道了”“好的”就挂了。
我问他:[谁打的?]
他看着手机:[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他皱了下眉:[就是朋友呗。]
我又问:[找你什么事?]
他明显不想让我问了,只说:[没什么事。]
我看他老盯着手机,说:[你看着我说,真的是朋友?]
他看了眼我又转开,语气不耐地说:[是啦。]
我深吸口气,明明知道他在骗我可我能怎么办?我说:[反正我在这里,你哪里都不能去。]
他低着头没吱声。
快打完的时候他问我饿不饿,那时候已经过了晚饭时间,诊所其他人都吃的盒饭,我问他要不要,他说他有点饿了但不想吃盒饭。我跟他说那先买点吃的两个人垫垫肚子,等他打完了再一起出去吃饭。问他想吃什么,他说他想吃热玉米,我让他等着就出去了。可等我买了玉米回去的时候他人就不在那里了,我当时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上来,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跑了!我就知道那个电话有蹊跷,他会听我的才怪!他不可能回住的地方,不然就不会不等我。我问旁边的人他走了多久,他们告诉我他没走多久,追出去应该还赶得上。我知道他没走大道,因为我从那边过来,我猜他肯定是走的小街可不知道是往哪个方向,就选了与我过来相反的方向追。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很快我就看到了他,我叫他让他站住,哪里知道他回头看见我就跑。
我真的气疯了,真的恨不得抓着他打几板子!
我追上去,一把扯住他就吼:[你跑什么跑?啊!跑什么?!]
小崽子挣扎说:[你别扯我,我头晕。]
我看他脸还泛白,就没再拽他,但抓着他手腕没放。我问他:[头晕还跑?你看见我跑什么?]他还狡辩:[我没。]我心底的火一下就冲上来:[你没?你刚才看见我就跑,还说没?你要去哪里?]他边说不去哪里边用力想挣开我的手,可我手劲大他挣不脱。我冷笑:[不去哪里?我叫你等我你为什么就走了?你当我傻子?!]他不回答,我问他:[你是不是又约了别人?]小崽子皱着眉否认,眼睛却不看着我,到现在他还在骗我!我想起他接的那个电话,我说:[你把手机拿出来给我看看!]他不肯,我去摸他口袋他拼命挣扎,我强硬地将手机从他口袋里拿过来,不顾他想夺回去的动作按了绿色通话键,最近的两个电话都是显示【*先生】,我直接按到短信收件箱,最新一条短信正是那个*先生发的,就一句话:“好,那你快点过来。”
下面的我不用看了,手机被他抢了回去,他还大声质问我为什么要偷看他的手机,当时我心底的气愤已快超出控制力,我指着他鼻子点头:[你行],他心虚地看着我。我再没说一句话,抓着他的手腕直接往停车的地方走。他一个劲地去掰我的手指,可我抓得死死的他怎么都掰不开。他叫起来:[干什么?你放开我!]我不管他怎么挣扎拖着他上车,他抵着车门死都不上,不顾路上的行人怎么看,我一把抱着他的腿把他丢进车里,我知道只要我一转身他就会跑,于是就直接压着他从副驾驶座钻进去,跨到主驾驶座锁了车门。他打不开门想从我这边开锁,我挡住他发动了车。他问我去哪,我说我家。他摇头说不去,我说不去也得去。他知道要是跟我回去肯定就出不去跟那人见面了,直吵着说不去,看我坚持又放低声音求我说:[哥你把我送回去好了,我回去。]我吼道:[我再信你我就你孙子!]我信?我信了多少次?他每次都说会乖,可转头就变了。我信他才有鬼!我是看透这小崽子了,放他回去?回去没人看着他他不立马就溜了?!我当时下定了决心,今晚怎么着都要看着他不能让他再出去了。
昨晚本打算一口气将事情说出来,因为我害怕以后再没有勇气,却发现天涯在进行网站维护发不了文字,竟然有松口气的感觉,像是死刑犯在临刑前又突然被死缓了一样。不过逃避的机会转瞬即逝,刑法最终还是会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