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男人和他低语了几句什么然后两个人就起身了，我以为他们这就要走了可发现不是，那桌的其他人还在继续喝也并没有和他们道别的意思，那男的把一包丢给了他的朋友然后搂着晓晓就走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上去，我已经大概猜到他们是去干什么，可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

他们绕到酒吧后面的巷子里，拐弯走了一小段路，然后走进了一个地方。我一直跟在他们后面，是晓晓带的路，他一直在和那个男的说什么并没有发现我。在他们进去后我也跟着上前，发现那是间休闲会所的后门，进去后就是楼梯，有个坐在桌子旁边的男的叫住了我，说：[这里不能进]。

我说：[那刚才还有人进来了。]

他就笑，敲敲桌子：[要给钱的。]

我问他多少钱，他还是看我笑：[你一个人进去干嘛？]

我陡然明白了，这地方就类似于“收费的公厕”。我犹豫了，我知道自己不该进去，我知道晓晓和那个男人在里面做什么。

可我骗不了自己的心，还是问他：[多少钱？]

那男的奇怪地看着我，也许是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一个人也要进去：[十块。]我把十块钱给他，他问我：[你找人？]我没回答。他又好笑地问我：[要套不？两块一个。]我说不要，直接往楼上走。

上楼后就是一过道，尽头给铁门封住了，两边有两间房，门都是敞开的。我走进了右边的，房间里有个洗手台和一面镜子，一排列着三个小的隔间，但并不是厕所。

我知道这是提供别人“吃快餐”的地方，就跟有些同志酒吧的厕所用处一样。进去的时候中间的间隔间已经关了门有人了，我进了旁边的隔间关了门，靠墙有垫座，构造和商场里的换衣间是一样的。隔间用的是木质墙板上顶没有全封，所以能很清楚地听到隔壁的声响。隔壁的人似乎正在为对方打手枪，我听出了两个都不是晓晓的声音所以就走了出来。

我知道他肯定和那个男的在左边房的隔间里，进去之前我在门口犹豫了，我反复地问自己要进去吗？要进去吗？进去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在门口犹豫了多久，大概也就几分钟，然后迅速走了进去。里面同样三个隔间，第三间关了门，我知道是晓晓和那个男的，我就走进了第一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选这一间，为什么不选中间的挨着他们的，也许当时我为自己这种卑鄙的跟踪行为感到懦弱了。

我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声音很低有些模糊，有衣服摩挲的声响和男人的喘息。在听到晓晓熟悉的声音时我的心脏跳得很快，我问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我很清楚自己不该再呆下去，我应该走，可我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不知道我进去之前他们做到了哪一步，现在是kj了还是在打枪？没一会就听到那个男的催促说快一点，然后是裤子皮带甩在木板上的声音。知道他们也许就要做了，我跟自己说走吧走吧，呆在这里做什么。打开门却挪不动脚步，我站在门边，然后麻木地走进了中间那个隔间，轻轻关了门坐下。

他们的声音很清晰地进入我的耳朵，那男的一口卷舌音，像是个京片子，他说：[娘的把裤子全脱了还真冷。]晓晓笑:[你冷就别脱了。]男的说:[不脱了怎么干你？]

晓晓说没有润滑剂的话要多给点钱，男的说知道了让晓晓在套上多舔舔用口水润滑。晓晓说那男的挺大之类的话，那男的就笑着叫他小妖精。

我坐在那里与他们一墙之隔，听着他们之间的调情话语，全身发冷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像是怕晓晓发现自己一样，即使自己明白不可能。我知道是自己的错，是我自己选择要做这么不入流的事，偷听别人的隐私，其中一个还是我爱的人。

可我走不动，坐在那里连姿势都没动。

我听到手掌撑在木板上的声音，男的要晓晓将一条腿踩在座垫上分开点，然后是晓晓痛苦的叫声。我的呼吸跟着他的呻吟颤抖起来，我闭上眼睛想把自己敲死，我应该冲出去带他走！我为什么不带他走？这是他的工作又怎么样？他是我喜欢的人啊，我爱的人啊！

我听到他痛得直叫的声音，那男人说进不去让他放松点，晓晓求他再抹点口水放套上。我听到那男的吐口水的声音，我想是不是现在出去就带我的小崽子走不让他们继续了，可是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又有人进来了，进了我刚才呆着的隔间里。

我坐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愿意他跟别人做，我不愿意他吃苦，但我冲出去打断他们闹起来最尴尬的人是谁？他愿意让我看见愿意跟我走吗？他知道我在跟踪他偷听他跟客人做爱，他会怎么想？我越想越不知所措，整个人都懵了。

我知道当时最正确的做法也许就是我走，走，当作没有听到没有看到，什么都不管。

可是我走不了，真的走不了。

我听着晓晓不断求那个男人慢一点，听他说好疼。那男的却怪晓晓自己不带润滑剂，让他快一点放松说腿太冷了。接着是肉体碰撞的声音，晓晓的呻吟传到我耳朵里，声音里全是压抑的痛苦没有半点欢愉。

我的全身冻结了，但心里却被划得鲜血淋漓。另一边的隔间也传来阵阵呻吟和暧昧声，我的耳朵里却全是晓晓痛苦的声音，还有自己有如鼓声般的心跳声。

我闭着眼睛想象他痛苦的表情，我知道他在忍受什么，我又在做些什么。我觉得自己真是荒诞至极，我为什么要像个偷窥别人的隐私的人一样呆在这里做这么龌龊的事，我到底在做些什么！隔壁就是我最爱的人，我呆在这里做什么？

我坐在椅子上将抱着头抓紧自己的头发，想哭却哭不出来，我真的不明白自己该怎么做。晓晓你希望我怎么做？带你走，还是我一个人走？

我就那么机械地听着隔壁的碰撞声越来越大，男人一直叫着晓晓小妖精说着些猥亵的话语，晓晓的呻吟声也大起来，可是我听着却觉得他痛苦得要哭出来了一样。

我使劲揪着自己的头发，恨不能把整个头皮都揪下来。

我爱着宠着的小崽子在哭在说痛，我抱过吻过的身体在被别人侵犯。

我爱的人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却又相隔这么遥远，一块木板，却像是千山万水。

至今想来我也觉得那时候太荒诞，真的很荒诞。我就那么躲在那隔间里听着我喜欢的人和别人做爱，用他的身体去交换钱财。

你们肯定会说你是个男人就该冲出去带他走，可事实是我没有，我没有出去，我躲在那个狭窄的空间里像个冻结了的尸体。到后面我根本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整个人没有了思维，只是麻木地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你们骂我也行，但我真的没办法形容当时的感受。

一直到他们结束，男人付钱，晓晓说：[谢谢大哥。]

我听到他道谢，心脏像被什么压得喘不过气来。

一直到他们下楼我才从隔间里走出来，旁边的隔间还打得火热，我没心思去听，走到晓晓跟那男人呆的隔间，看到地上就一点餐巾纸和一个用过的安全套，套子里是白色的精液，套子外面是红色的血迹。

我对着镜子点烟，可手却发抖。

我回到了他们喝酒的地方，看着他俩又坐回那一桌和原来那帮人喝酒聊天。我谁都不看只看晓晓，他还在和别人说话在对别人笑，他的脸上映着酒吧里霓虹的灯光那样看不真切，我真想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俩回桌后没多久就结帐走人了，我跟着他们出去，看着他们道别。

我发短信给他：[和同学玩得开心吗？]

他看了手机却没回复我，我看着他走到附近一小卖部买了一根热玉米棒，然后一边吃一边按手机。

我收到他的短信：[你还没睡啊？我们现在去吃夜宵，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