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哽咽起来,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我帮他擦眼泪心疼得不行,想训他的话一句都说不出了.和他朋友一起帮他穿好鞋子,他才站起来又坐了下去,我连忙抱住他,他按着胸口小声说:[我好难受.]我抚着他背问他:[是不是又想吐了?]他点点头.
我们扶着他到了厕所,他又吐了一次,吐完身体就往下掉,我连忙背着他,跟他朋友一起送他到医院.
在车上我也不管司机怎么看,我双手抱着他,让他把头躺在我臂弯里.当时他已经晕睡过去,我不停地摸他额头跟他说:[就到医院了,就好了],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
到医院,又是输液.他朋友在医院附近买了毛巾和一点吃的,他身上出了一身冷汗我打了些热水给他擦身,看见了他脖子上还有胸口上的红印.他朋友看了我一眼想看我有什么表情,我当作什么都没看见继续给他擦,可是心里却是苦得不行,有想哭的冲动.
这小崽子真的是赚钱赚疯了吗...?真的连命都不要了...
中途晓晓醒了一次喝了点水，但很快又睡着了.我跟他朋友在医院里吃了点东西,他朋友让我先回去.我说不用,让他回去睡,毕竟他是夜间工作又刚下班,应该是累了.他朋友回去后我就坐在晓晓病床边的椅子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我醒来的时候他还在睡,当时天已经快亮了.我跑到外面洗了个冷水脸,然后站在外面抽烟.等我回房的时候,晓晓醒来了.
他看见我,软软叫了声:[哥.]
那一刻,我的心没办法不温柔.
我走过去摸他的头发,问他:[感觉好些没?]
他说:[嗯],然后又问我:[你陪了我一晚啊?]
我说:[是啊,你看你多折磨人.]
他说:[对不起.]
我掐他的脸:[你跟我说对不起干什么,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听.]
估计我脸色不怎么好看,他说:[你都两晚没睡,困不困?你回去休息吧,我好多了.]
我摇头,我说:[我不困,我们聊聊.]
然后我就跟他聊起来,我问他昨晚他跟什么人出去了,为什么不听话好好休息.他说他办法,那是个熟客.
我说熟客怎么了,身体还是最要紧的.他说自己本来就是个不善于言论又不懂得怎么讨客人欢心的性格,跳舞也跳得不好,而且他做得不久经验又不多,像他这样能有个熟客不容易,如果拒绝了一次,也许以后别人就不会找他了.他说那个人也挺照顾他生意,他不想让对方以为他在耍高腔就不去.
我承认他说得一点都没错,他有他的难处,有些事情没得让他选择.可是我一想到他昨晚病成那样还去接客,我那口气就赌在心口那里,难受得恨不得把心抽出来顺一顺.
因为病房里还有另外一个病人，所以我们都说得很小，不过当时那个人正打呼噜睡得香，其实也听不到我们说什么.
我问他:[想吃点东西吗?]
估计他什么都吐完了.
他摇头说不想吃,他说:[以前我生病住院的时候,他也这样陪着我.]
我说:[谁啊.]
[我以前的朋友.]
我一下就明白了,他指的不是普通朋友,而是他以前的男友.
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主动提到他前男友.
我问:[你们分手了?]
他点头:[嗯.]
[为什么?]
他笑了笑,[有缘无分呗.]
有缘无分,这世上所有成不了情侣,或者散了的人,都可以用这四个字概括吧.
我跟晓晓,说起来也算得上有缘无分了.
[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高中同学.]
年少时的情感,永远是最纯真也最另人难忘的.
我首先就输在了时间的起跑线上,可是我想就算我比他前男友早认识晓晓,他也不见得会喜欢我吧.
我问了心里很想问的问题:[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他又笑了,说:[喜欢也没用啊,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他说[喜欢也没用啊],而不是[不喜欢].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是笑的,可是语气却有淡淡的无奈.
[怎么不能在一起？]
他看了我一眼,说：[哎呀很多原因啦，不说了.]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问了很蠢的问题.如果他能和他在一起,晓晓也就不会去做mb吧.
我看他不想说了,也就没再继续问.他非得要我回去休息,我答应等他朋友来了我就走.
我握住他输液的那只手,瘦瘦的冰凉的,我说:[你能保证以后不再这样吗?]
我指的是他病没好就去接客的事,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让他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他看着我,认真的说:[哥,我没法跟你保证什么,就像你也没办法给我任何保证一样.]
那一刻,我无话可说,他说得一点都没错,我没有办法给他任何保证.
无数次地,我想跟他说[晓晓跟我在一起吧,别在做mb了,我养你,我爱你,我疼你.]
我想说这句话,想得快要疯了,却只能拼命地压抑着不脱口而出.
因为我无法跟他作出任何承诺,无法给他有保证的将来.我是游走在这个圈子里的边缘人士,只要我想的话随时可以抽身而退.那时候他又该怎么办?
我不能替他去还家里的债,我也没办法带着他去见我父母跟他们说儿子我爱上了这个小男生,这辈子不结婚生子就跟他过了.
我无法给他将来,那么我又要怎样去拥有他的现在?
我想起我的那两个小表弟,跟他一样的年龄,却花着父母的钱快活得不知天高地厚,除了学习和游戏外什么都不用想,家里的人都宠着,他们什么都不缺,不知道艰辛和苦楚为何物.晓晓撑着生病的身体赚一晚的钱,还不够买他们脚上的一只nike鞋.
我心酸得无话可说.
他本是一块最纯真的玉,却只能任着世人糟蹋.
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那种感受，确实世上比晓晓可怜可爱的人比比皆是，但因为我喜欢的他，所以心里只会为他备受煎熬.
你们都说我是自私的人，对于这点，我承认.
被这个社会洗涤了太久，我已经没有年少最初的那种纯真，在商场上跑了这么多年，不说唯利是图，可思维方式已经开始渐渐变化，习惯用商人的眼神去衡量身边的事物，权衡其中的得失利益.于己不利的，我从来都是敬而远之.
我一边说服自己放弃晓晓，另一边却又忍不住地陷进去.
放弃他，因为他的心不在我身上，因为我无法给他未来.
舍不得，因为我不能欺骗自己的心，早以为他牵肠挂肚.
我一边品尝着感情这杯酒带来的苦涩和辛辣，却又同时享受着它带来的醇香和迷醉.
后来无数个日夜里，我就这样忍受着心底的煎熬，辗转度日.
他朋友来后我就走了，回家大睡一天.
之后就忙着工作的事，到上海出了次差，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后的事了.
期间我每天都和他联系，但因为两人休息时间不同，他是日夜颠倒的工作，所以每次有时候发个信第二天才能收到回复.
每天每天，我都守着手机看，就怕错过他发来的短信，怕不能及时回复让他久等，甚至就是开会的时候，我也会走神.
在上海我和一个mb度过了一晚，可是就像小军那次一样，我满脑子里，想象的都是晓晓的身影.
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对自己说:[完了，你完了.]
我是真的爱上这个小鬼了.
回去的时候，我特意为他去逛街买了套衣服，回来给他的时候，他一个劲地问：[贵不贵啊？多少钱啊？]
我知道如果我说实价他肯定不会接受，只好骗他说是便宜货.
小东西也不傻，在那边嘟嘟囔囔：[你就骗我吧，我知道肯定不便宜,欺负我不认得英文.]
那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我逗他：[别计较这些了.你是不是要有点表示啊?]
[我可没东西送你的.怎么办啊?那我请你吃大餐好了.]
我笑了，说：[那倒不用，你亲我一下就好了.]我指了指自己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