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节访谈记录（下）
“那您孩子还真明理懂事！其实lm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也是的......”我于是把刚刚来看到lm的作文，并把“我们不是父母的恩人，不是生来让父母报恩；我们不是父母的神灵，生来让父母信奉；我们更不是父母的债主，生来让父母还债。”（这段话我至今记忆犹新，真是被lm骗惨了）这段话背给了lm姨妈听，说他不为别的，就是出于孝心也要好好学习。接着一鼓作气讲述了我的到来以及在楼下如何认识阿姨一家，并跟学校l老师商量让lm搬迁到阿姨家住。lm多聪明，上课多认真。颇费了一番口舌。
“lm是聪明，我也晓得。其实lm很爱你！”lm姨妈没来由突然这么一句，真的让我惊愕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听错了。一下不好意思起来，我其实知道本地人经常用“爱”与“不爱”字来表达我们平常最广泛的喜欢和厌恶的意思，并不是男欢女爱间的情爱。只是我不大习惯这样随口把爱或不爱挂在嘴边，哪怕它表达了的仅仅是种肤浅单纯的喜欢意思。至今我还没有对哪个人饱含真情地说句“我爱你”。所以当听到lm姨妈这么说,我内心很玩味地复述“lm很爱你，lm很爱你！......”
真是这样吗？如果是lm自己亲口对我说，那我会做何感想和对应呢？
“我怎么不知道？”我也才知道自己原来也喜欢甜言蜜语却又不相信，口是心非地随口一问。
“你不是上学期末给他写了封信吗？他拿回来给我看了！......”
“啊！？”未等lm姨妈继续后话，我一下轻声叹道。仿佛被捉赃一样，羞愧难当，心里并默默埋怨到lm，怎么随便把我写给他的信给别人看，说了让他只一个人看，不过庆幸自己并没有写出什么暧昧露骨的话语。可我也立刻意识自己失态，咬了下嘴唇，喝了口茶水，心里盘算着，既然lm姨妈看过信了，那我怒喝lm的事就隐瞒不住，也用不着隐瞒了，与其待会被动地被问到，还不如主动交代，还显得胸无城府，坦诚一些。lm啊lm，你就别怪我不仁，可是你不义在先啊！于是马上恢复镇静，解释起来，就把lm期末如何三番两次不回家，我一时气愤对他吼叫说‘你走了就别回来’，结果lm从此走掉真没回来。复述完往事我接着说：“至此他学习有所退步，不在状态，我担心他期末考试带情绪。因为我们学校有过学生被老师说了，结果期末考试一个字都不动，考零分气老师的！（话说这个个性的学生和lm同班，很聪明但偏科。也是单亲，凡事考虑事情的思维观点独特且略有偏激，这点很和我胃口。和我关系不错，我也尽量协调他与英语老师之间的关系。后来还成了我的救命恩人！以后故事中偶有出现！）我怕lm也对我这么一下！就写信安慰和鼓励他一下！”
事是这么个事，我解释完了。按照我当时对lm的了解，lm有情绪不好好发挥或者被情绪所缚发挥不出应有的水平或许可能，但他绝不对交白卷，这点我是有把握的。所以回答lm姨妈我写信的动机很显然并不是什么怕lm考零分。我也忘记当时处于什么动机，只是时至今日再次回想，或许是不想那时便和他从此互不相识，疏远陌生，而采取得维系和拯救的一种措施吧！其实重要的并不是动机而是那欲断不断，当断未断，欲说还休的心情。如果当时我没有写这封信给他，让彼此疏远和芥蒂着，或许我们之间又会是另一番样子了！
如果是那个样子，我，lm,是比现在更忧伤还是更快乐？（哎呀！我又假如来假如去的幻想了！随着现在慢慢回忆写文，老爱犯这个毛病了！拍拍脑袋，清醒一下！）
当我解释完，很心虚地低下头，用手捏了捏脚，再把脚又伸直看着灶台，这时耳畔响起lm姨妈的声音“我看了信晓得他和老师有什么矛盾。不是你说，我又不晓得是这样子。”
“那您没问他？”我想知道lm姨妈到底知道多少细节
“我问他，他不说啊！他拿到信直说‘姨妈啊，我对不起我这物理老师啊’”听到lm姨妈的回答，我一面庆幸lm口风倒蛮紧。更多的还是内心一阵温暖。平日看到他行为乖张，好不口软，没想到还挺外刚内柔的。
“那后来呢？！”我心情大好地问到
“他一直念叨‘我对不起我d老师啊’问我说‘姨妈，我是不是也给我d老师写封回信啊！’”lm姨妈的回答再次让我的内心升温
“哦？！我没见他写东西给我啊？（除了让cy转交给我，结果让我看后撕了那回）”我纳闷地说
“我说你有那个心就好生地学习。能给你写信关心鼓励你，也是你幸运碰到这样的好老师。你就要好好珍惜你和老师之间的缘分，跟着你老师好生的学，好好考试。以后莫不听话，惹你老师生气！”毫无疑问，lm姨妈的再次回答让我的内心持续升温
“那他怎么说？”我仿佛一个贪得无厌的索取者，不满足地渴望得到更多。希望lm姨妈继续透露一些我不知情但给我温馨愉悦感觉的“内幕”。
“他就坐那直叹气！”其间我一直低着头，lm姨妈的叙述感觉脸颊发热，脸上有微微了幸福的笑意，我怕自己控制不住，笑得太过灿烂而失态，都是低着头的。当听到lm姨妈这次的回答时，真的有如骤雨突降，顿时让自己清醒过来，冷却了自己的笑意。我轻咬着嘴唇抬头看着眼前的灶台，屋内灯光照在最上层铺得一层抛光的瓷砖上，发生镜面反射，格外的耀眼明亮。煞白的光亮中，我仿佛看到lm手里拿着我写给他的信不断唉声叹气......而我也沉默着，幻想着！
lm姨妈继续讲述着说：“lm问我‘我这d老师过年不回来了，是不是要走了啊？’我说‘我那晓得啊’。他就直说‘他不能走啊！他走了我怎么办啊？他走了，我就不好了’......”
“不好了，是什么意思？”我打断lm姨妈的述说
“就是不舒坦，不愉快了！”lm姨妈解释道
“哦~~”我隐隐有所觉是这个意思，但通过证实，心里顿时说不出的幸福。我还以为lm对我不在乎呢，岂料不是不在乎，而且还很在乎。说到了信，我也突然想到上学期末最后一堂考试结束时他看着我缓慢走出阶梯教室的样子。如果那个时候我真的走掉，他对我的思念是一时还是永远？不过无论是一时还是永远，我都是不愿意承载这份思念的！就好比我此时听到lm姨妈关于lm在乎我的述说，我承认当时内心觉得很幸福，可这种幸福感是那么短暂而不确实。因为毕竟是他人口述，并不是lm当面传达给我的。再者，他所说得不知道怎么办，也不过是对我感情真挚，基调伤感的文笔所感染得一时效果。如果我真的走掉，他或许伤感和茫然，但这都是一时的，他在自己的家乡，有自己的亲朋好友，如今周围还有一群活泼青春的同学，要不了多久，又会恢复如常并慢慢把我遗忘。而我，反而会将同样一份伤感和茫然延续下去，终极我的一生！
念及于此，我反而没有过多的开心而言。
“lm确实很细心懂事！有一次我讲课嗓子讲疼了，下晚自习后他给了我买金嗓子喉宝。其他学生都注意不到，或者注意到也不会给我买”我情不自禁，似乎是讲给别人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出了lm所作得最让我感动地一件事。
“lm这个孩子那要是懂事了，也确实很疼人的。他是爱你才对你好。一直念叨你，舍不得你。他把你当做他朋友一样（注意了，这里的‘朋友’不是我们平时口里说的朋友。在本地说朋友其实就是女（男）朋友。记得刚来时，有老师问我谈朋友了没有，我说我有好几个朋友啊，不过都回家了。结果问者解释道谈朋友就是有没有男女朋友的意思。所以结合起来，lm姨妈其实说得是lm把我当做女朋友一样），在乎你爱你！”听此话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真的抬起头对着lm姨妈不好意思地笑了。说实话，可尽管是从lm姨妈复述而来，也参杂着lm姨妈个人的理解和临时编造。不过相信离事实也相差不远，很奇怪当听了后感觉有一股气隐隐由腹中而生，顺着胸口向上到达嗓子喉头才散去，麻麻的痒痒的，不过怪舒服的。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幸福感”？！
另一方面，又觉得有点别扭。可能觉得肉麻了些吧！我对这位姨妈增加好感的同时也哭笑不得——总是拣我爱听的说，可是她不加掩饰毫无顾忌地叙述又岂知这些话会让我心如鹿撞，惴惴不安？！说实话，长久以来，当我随着天长日久对lm感情的递增所表现出不安和无措时，看到lm一副似乎雷打不动，毫无影响的状体，我是即羡慕又气愤。羡慕为什么他可以没有我这种困惑的感觉；气愤为什么明明是涉及两人，而却我要我独自承担难以言明的矛盾和痛苦？尽管我说过一切都应该要我承受，可当我觉得自己的气量并不如我预估的那般大度，受到这份矛盾感觉的折磨日渐不能消受之时，便心生不平。可我又岂能就此怨天尤人？谁让自己非要想那么多那么细，非要弄明白通透彻？
可现在，通过lm姨妈的述说，我也知道lm对我并不是没放在心上，只是没有在我的面前表达出来，让我误认为他是这么冷漠而不为所动。如今冰融雪消，尽释前嫌，之于lm，我再无丝毫责怪或者埋怨，而是自己不够了解和体谅他。我只是一直用一种很强势的态度和手段，告诉他有所为有所不为像近乎命令一样发号着。我反省着以后对lm应该充满耐心和温柔（真不想用这个词，我又不是女子，没有那般似水柔情！）一些。
此后也就无关痛痒地关于我问了很多，也无非是在邻家都被问过的问题，我也就不赘述。只是问到我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时，我一向是避而不谈的，看到阿姨的谈话深得我心的份上以及因为lm的关系，他的家人亲戚我无法做到推诿欺骗，如实地告诉了自己的家世。同为人母，lm姨妈自然多问了一些关于我母亲的情况。我也都尽量做以充分的回答。当我可以在与lm姨妈的问答中娓娓道来一些我原本很避讳的话题时，我也意识到其实自己把家事的变故以及因此随后而产生的一些不愉快看开了很多。
记得原来某些伤心的事情发生时，当时自己很愤恨地告诉自己一定会记得一辈子。如今有些事情要不是lm姨妈问起，我都忘记发生了。我笑自己当初原来那般幼稚和偏执，如果我当时像能想到这层，我一定会过得比当时快乐的多！又或许这些旧事被新事都填充了，让我只有前瞻没有顾后的工夫了吧！而目前我所面对的新事繁多而复杂，其中最复杂也最让我不知所以的莫不是我和lm之间的牵牵绊绊！
而我也适时的让谈话在皆大欢喜中结束。一来不想扫兴，万一我告诉lm姨妈lm最近在学校的表现，深究lm回来的后的具体细节也不行。因为从一开始我告诉lm姨妈我来过时，lm姨妈说他以为是lm带回来的学生而不加过问。我便推断可能经常带学生回来，而lm姨妈也不怎么过问。二来话不可说尽，可以为我以后到访留有余地。其实更多还是自己自私又自欺欺人地想保持一种愉悦感觉，而这种感觉无非就是我意外知道lm原来是这样的在乎我！
玉宇无尘，银河倾泻。走在回家的路上细看着这小镇的一切——老屋，老路，老树......
而我这个所谓的老师和lm这个老生（大龄学子）之间故事又会发展演变成什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