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又摸了摸郑阳的额头，感觉不是很烫了。

这时，兰发现郑阳的脸黏糊糊的，她摸着这个孩子的脸，似乎忘记了自己有洁癖。

空气之间充斥着空调和酒精，还有暧昧。

“傻孩子，怎么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都怪我，让你淋雨了…”兰嘴里念叨着，一边顺着郑阳的额头，往眼角、脸颊、下巴抚摸着。但兰却不知道，自己的泪水不由自主地跑了出来。

郑阳似乎做着梦，眉头紧皱，接着感觉到脸上一丝的搔痒，迷迷糊糊地醒了，因为背光，所以迎面而来的是一个人的轮廓，接着映入郑阳眼帘的是一个黑影，她揉了揉眼睛，才看到了她，正在抹眼泪的她。

“老师….”郑阳的心再次被捆住，慌张地坐了起来，并称呼着兰。说是起来，其实是手肘在用力地支撑着自己，她从未想过兰会来到宿舍，还坐在了自己的床边。见到她的这一刻，脑海里的泄气和放弃，似乎烟消云散

“老师你怎么来了”

“没…我担心你…”兰有些支吾

郑阳看到她正在抹眼泪，“老师你怎么了，怎么哭了…”郑阳像小孩一样问道，却忘记了自己还留着泪痕的脸庞

“没事，知道你没事就好，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了，好吗”兰语重心长地说着，像极了妈妈在电话对面的唠叨

“老师…我…”

“酒味那么大，我一进来就闻到了”兰抹干了眼泪，笑着说道，但仍带着哭腔

“嗯，好…”

“要是还因为喝酒喝多了请假不上课的话，我就记你旷课了”兰忽然严肃起来

但郑阳听出来，她是在开玩笑，兰也知道自己会心软。

郑阳没说话，而是让自己起身靠着墙。

“好了，知道你没事就好，我就先走了，休息好，我会跟任课老师说明情况的，就说你胃不舒服”

“诶，老师…”郑阳离开了墙的支撑，抓住了准备下床的兰的手。

兰感受到郑阳的温度后，又立马收回了没有带戒指的左手，当然，右手也没有。郑阳见状，也收了收手。

这刻，空气里，暧昧盖过了27℃的空调和仅剩不多的酒精。

“不好意思，我就想知道你怎么进来的”

兰抬起头“哦，我找宿管阿姨拿的钥匙”

郑阳这才意识到自己又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谢谢你老师”郑阳抿嘴笑着。

这一次，兰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再陪我一会可以吗’，因为她望着这个孩子的眼睛。

像极了每天，孩子不愿意让自己出门上班一样，也像极了曾经年轻的夜晚，他与自己缠绵后的不舍。

两人的眼神定格在这一刻。

刚下过雨的南方宿舍，背靠山脚，知了在拼命散热，空调外机也在疯狂地怒吼着，永远关不紧的水龙头在滴答地叫着，书桌上的手表也还有一毫米就要到十点半了。

兰并不知道，很多事情在郑阳身上像极了那一毫米。就像这一刻，还有一厘米，她就要吻到她一样。十点半，手表‘滴’地一声，响了；水龙头因为学校外围换沉管而停止了滴水；空调外机也因为制冷足够停止了运转。

这一刻只有知了还在叫着，因为它很热；两人依旧在呼吸着，甚至是很用力地呼吸着，因为两人快要喘不过气。

“对不起，我办不到”她躲开了她，躲开了她的吻，她的呼吸，还有她的未来…

“对不起郑阳，老师真的办不到”她别过头，又让自己哭了起来，还一边呼吸着，似乎刚刚两人的对望，花光了她所有的氧气。

空调外机又运转了起来。

‘老师’二字像顽固的教条一样，狠狠地打在郑阳的心坎上，自己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郑阳望着捂着脸流泪的兰，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才发现，自己给不了她什么。

如果能给，也许只剩伤心、泪水、犹豫、痛苦、还有…

世俗的眼光。

郑阳整个人靠在墙角，兰在她的眼里看不见开朗和乐观，更看不见她对自己的爱。

兰又一次抹干了眼泪，离开了宿舍，只剩郑阳一人。

‘她又一次落荒而逃’郑阳心里想着‘这一次，连车灯和背影都不留给自己’

郑阳并不知道，空气里依旧存在着她的味道，那是她新换的香水，名叫‘逾越’。

但兰不知道，两人之间的疆界，不是一瓶香水，或者是一个吻就可以逾越的。

18一别两宽…

宿舍三人并不知道那一天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那天之后，郑阳的脸上少了很多快乐。在她的口中，也再没出现过‘兰’这个字。甚至对这个人闭口不提。

一切，从相遇到结束，原来只用这么快。郑阳心里念叨着。

班级的聚会，兰也没有到场，这似乎是她意料之中。

人们总说，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郑阳从前对这句话不在意，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对这句话不在意是正确的，因为这句话说错了。

郑阳躺在家里的床上，刷着朋友圈，下午两点，距离自己去做辅导班的老师，还有两个小时。‘现在的小孩也真是辛苦，放暑假了还要学习，还是化学…’郑阳一边刷着朋友圈，一边想着，突然看到了一副让自己头脑发白的面孔。

她笑得比曾经灿烂得多，背后是xx市的地标建筑，身旁是一个高高的男人，两人都带着墨镜，但郑阳看得出，不是自己以前在照片上见过的那个男人。

再看看配文“好久不见，新的城市！新的陪伴！”

‘陪伴’郑阳看到这里愣住了，最后是几个爱心的表情

这，就是她的欢喜吗？到头来是自己自作多情，自己走不出这个困境，自己…

只有自己落空了。

郑阳一直没舍得把兰删掉，这一刻她果断点开她的头像，犹豫的手指，最终选择了屏蔽朋友圈。

那一天的1对6辅导课堂，郑阳的脸上依旧没有快乐。

暑假已经过半，自己没有回去爸妈身边，因为爸妈说过暑假会回来，但郑阳已经做好了失望的准备。回来的第二天，她就找了一份辅导班的工作，也正是那时候，她的心之所向是做一位老师，做一位优秀的人民教师，像兰一样。

那天之后，郑阳每天都要想她好几遍，想那个炎热的上午，空调房里的酒精味，知了声作伴的十点半，还有跃跃欲试的吻。但回想完这一切，她告诉自己，别再奢望了。

如今，看到她的‘爱人’，郑阳的心底更加确信，彼此的不可能性，和自己的自作多情。

那晚下课之后，郑阳约了阿甘吃饭，当然还有酒精的存在。

两人一人一句地说着，阿甘也看出了她的心事，也意识到，郑阳这一次的谈话没有聊到兰。

“怎么了，这么沮丧，跟你的老师…”

把喝得差不多的郑阳拉了回来，“呵…”郑阳苦笑了一下，“她离婚了”

“哦~这也挺好的，那就可以…”

“有新欢了”说着，郑阳又要了一打酒，阿甘连忙制止

“够了够了郑阳，我喝不完”阿甘拉着郑阳的手

“别管我，我喝的完”酒上来了，郑阳打开，往自己杯子里倒，“她离婚了，我差点就亲到她了，但是…”郑阳把刚到的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