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辰……”
“张辰用的全是我的东西,我不同意谁也不许用。好,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不是张辰同意的吗?那我找张辰算帐去。”我装出怒不可遏,转身就走的架势。
汤站在门口,不让我出去:“小方,咱们在一个单位多年了,为这么点事儿值得大动肝火吗,你先坐下,听我跟你解释?”
“这是你什么人?”我横蛮地一指站在旁边,半天没吭一声的小昱,厉声责问。
“这是我……”汤看看小昱,大概再想怎么说合适,“他是我亲戚,五一来北京玩,刚来。”
“你是他亲戚?”我转向小昱,恶狠狠地问。
“是。”那男孩儿装出吓破胆的样子,嗫嚅地说。
“昨天刚到,我跟张辰联系,他太忙,没联系上。这不是昨天才把张辰……哦……你这套行李打开,要知道是你的,我还不如直接找你呢?你看这事弄得,阴差阳错的。”
“我一会儿就找张辰算帐去。他妈的,知道我不许别人动我东西,为什么还让别人动?”
“跟张辰没关系。张辰不知道。这么办?小方,你甭生气,你今天回来不是为拿行李的吧?这么办,这套铺盖我要了,给你壹千块钱,你再买一套新的。哦,买最好的,钱不够我再补给你,你看怎么样?”
“我今天没地方住你知道不知道?”
“嗨!为这个呀,小方你消消气。来来来,你坐。一会儿我给你联系个宾馆,星级的,怎么样?”
“你跟张辰有什么猫儿腻吧?这宿舍里的事儿他怎么都没对我说?”
“冤枉,绝对冤枉!张辰现在特忙,基本不回来住。跟你说实话吧,他刚调咱们院,我们就住一起,特熟。”汤听我口气,一个劲儿地骂张辰,准以为我对他和张辰过去的事一无所知,所以反倒镇静了,“方,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这么这,你吃饭没有?要没有我请客,咱们先出去吃饭,边吃边聊,怎么样?”
“都他妈半夜了,我还用你请客呀?”
“那这么着,”汤转向小昱,说:“我和小方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嗯。”小昱谦卑地答应着,敛手站在门口。
汤穿上外套,拿出钱包看了看,又装兜里,推着我往外走。
走在林荫道上,汤说:“小方,我知道你跟张辰关系不错。其实,我对张辰也很够意思的。他刚到北京时,初来乍到,举目无亲,我没少帮他。你跟他说,就说是我说的,在咱们院,我不能说手眼通天,也和不少部门有直接的关系。张辰要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开口。除了当院长我没那把握,剩下的事,没有办不成的。他户口怎么解决的?还不是我帮他跑的。现在进京户口多难弄呀。他到外办,其实是走错了一步棋。那个姓江的女人,是咱们院有名的破鞋,谁到他身边都得沾一身臊。不是吹,张辰要想在咱们院活动,找我就行。小青年没有点后台、靠山,想在咱们院混,那哪儿吃得开,甭说别人,我要让谁走,他肯定在咱们院呆不住。我没少替张辰着想。小方你不是跟张辰是哥儿们吗,放心,你不在咱们院,张辰也绝对吃不了亏。他要哪天在咱们院呆不住了,你拿我是问。”
“这么说我在咱们院吃不开是你搞的鬼呀?”我站住脚,不客气地说。
“啧!你找过我吗?我都不认识你,搞什么鬼?告诉你说吧,你在咱们院站不住脚,就是有人看你跟张辰关系太近乎了,所以想把你踢走。”
“谁呀?”我问。
“得得得,算我多嘴,打死我也不会说的。就你那脾气,到时候来个三堂会审,当面对质,我还在咱们院干不干啦。你那么聪明,自己品去吧。我说句不该说的话,越近的人,越得防备。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觉得自己一片真心,青天可鉴,可现在是什么时代了,现在不是流行一次性消费吗,人也如此。人心隔肚皮,不信你等着瞧吧,最后给你使绊子的,一定是离你最近的人。你看我,想巴结都巴结不上,更别说阴你了。老弟你还年轻。”
“张辰跟我挺近乎的,他还能怎么着我?”
“张辰是好小伙子。不过,接触长了你就知道了。他跟你好,一定是你对他有用。一旦使用价值没有了。呵呵,甭说别的,他刚来北京,一天到晚往我们家跑。现在在北京站住脚了,呵呵,打电话都不接了。我有亲戚来宿舍借住几天的事,我是又发邮件,又发短信,又打电话,你说他能看不见,呵呵,算了,说这个也没用。疏不间亲,你慢慢品去吧。别瞧你挺精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日子一长,你就知道谁好谁赖了。哦,你等着,我在自助银行取点儿钱。”说着,汤走到交通银行的一个取款机旁。
“方,对不起,实在是不知道你今天回来。这样,这壹千你抽空去买套新的床上用品。你那套我‘买’下了;这五百你去燕山大酒店开个房,凑合一晚。”
“今天怎么他妈的这么不顺!回家跟老爸干一场,想来宿舍图个清静,又被你鸠占鹊巢,真他妈的背幸。”
“哈哈,我说你不会无缘无故地闹脾气嘛。这是迁怒于我呀。得得得,谁让我是软柿子,谁都想捏呢。得了,不陪你了,消消气儿,快安营扎寨去吧。对了,跟张辰说,让他抽空给我回个电话。”
我心里这个乐。老小子到这份上,还想通过我要挟张辰,挑拨我和帅帅的关系呢。等着吧,过了五一就有你好日子过了。
回到家里,马上给张辰打电话:“帅,干什么呢?”
“没事呀?”一听口气,就是沈婧在身边呢。
“回来吧,今天有好事。”
“现在?明天吧?”
“操,干什么,还躲着我。我可告诉你,汤已勋说了,你就是那种忘恩负义的负心汉。”
“胡说八道。汤已勋怎么会跟你说这个?”
我刚从汤已勋那儿回来。
“嘁!没事找事。”张辰半信半疑地说。
“我就问你回来不回来?”
“不回。”
“哼哼,别是等着下地狱呢吧?”
“今天不回啊,明天再回。”帅半拒绝、半央求地说。
“好哇!乐不思蜀了。老汤说的……”
“你少提他啊!”
“猜个谜语:‘上边毛,下边毛,晚上睡觉毛对毛。’说,是什么?”
“想不出好来。挂了啊。”
“猜对才……”
张辰已经把电话挂了。
4月27日(星期一)
“方,什么时候到家?”我开车在回家的路上,收到张辰发来的短信。这小子一定是已经到家了。我没回他,绕道北四环,直奔西山公寓。
一进门,张辰就从小屋走出来,急切地问:“方,你昨天真回宿舍啦?”
“是呀,怎么啦?”
“你是不是跟汤已勋吵架了?”
“是呀,怎么啦?”
“他今天去外办找我去了。”
“呵呵,找你干什么?”
“他说你昨天跑宿舍跟他大闹一场,还诈了他壹千五百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