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座空营房。哨兵领我们上到三楼,在走廊尽头,两个房间开着门。
“这儿离卫生间、水房近,连长让你们住这里。”哨兵说着,打开了电灯。
两个房间各有四张双层铁架板床。下边的床上都挂着蚊帐。里面是新的床垫,上面放着叠好的床单、毛巾被、枕头和枕巾。
“你们连长呢?”中校问。
“等你们半天,以为你们不来了。查哨去了。”
“你们就住这儿,生活上的事让他们连长安排。如果不适应明天告诉我,我再给你们换地方。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们答应着,送走了中校。
“这可真是营房。”丫头坐床上,环顾四周,深情地说。
“怎么住?”张辰挺不好意思地问。
“你上那边去。”我说。
“干嘛?空无一人,挺害怕的,住一起吧。”丫头替她辰哥着想,实际上是割舍不断这份兄妹亲情。
“挺热的,你穿个小背心、小裤衩,……”
“有蚊帐怕什么的?我带着睡衣呢。”丫头说。
“小妹,我住旁边那间去吧?”张辰说。
“不行!”丫头一歪头,恨他辰哥多嘴,坚决不同意。
“去吧,夜里有大鬼摸你去。”我说。
“那还真不去了。”帅蜗牛似地退进蚊帐,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你不是胆大吗,你去呀?”丫头挑衅我。
“去就去,有这家伙,到哪儿都不怕。”
“别别别。要去把枪给我,我去。”张辰上来拿我手里的枪。
“老实呆着吧你。”我搡他一把,“给你会用吗?”
“我看看。”帅想看手枪。
连长来了,看我们已经准备睡觉了,抱歉地说:“以为你们不来了,查哨去了。记一下电话,有事好联系。”我们互相交换了电话。
等连长走了,我们才算清静下来。这一天,把人累死了。
脱掉外衣,我和张辰穿着背心裤衩,拿了新盆、新毛巾、新牙具去洗漱。丫头拿了个小纸包去了卫生间。
熄了灯,躺进蚊帐,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纱窗上有蛾子在扑腾,黑暗中扑扑楞楞地作响。这里一定离海很近,有潮声一阵紧似一阵地传入耳中。
《南海椰风》(7)
半夜,我被浑身刺痒弄醒了。就听见张辰和小妹的床上也吱吱嘎嘎地在响。
“怎么啦?”我在黑暗中问。
“有虫子。”丫头的声音穿过黑暗,传进我蚊帐。
“张辰你怎么啦?”我又问张辰。
“好像有小虫在爬。”
我钻出蚊帐,打开灯。见丫头光着脚,穿着短袖睡衣,坐在蚊帐里乱抓。
“过敏了吧?”我问。见自己胳膊上也起了好多粉红色的小丘疹。
“不是。有蚂蚁吧?”丫头说,掀开蚊帐,弯腰在床上察看。张辰也从蚊帐里钻了出来,穿着黑弹力挎篮背心和黑色平角短裤,白胳膊白腿上也是一片片的丘疹。
我拿出应急灯,往床上一照,嘿!真是蚂蚁。一种很小的淡黄色蚂蚁,灯光暗淡的话,你还真看不到他们。
“这怎么办?没法睡了。”哈哈,连张辰都说没法睡了,那可真是没法睡了。
丫头恼火地打着哈欠,抱着胳膊,站在地上,一筹莫展。
我看了看灯光下的三个人,噗哧一声笑了。
“笑什么?赶紧想点办法呀。”丫头一脸的不痛快,冲我说。
我笑的是身边的两个人,一个身着紧身背心、裤衩,露着大白胳膊大白腿,站在屋子中间挠脑袋。一个披散着头发,穿着松松垮垮的短袖睡衣,露着大白脖子大心脯子,光着脚穿这一双硬塑料拖鞋,满脸的不爽。我光着膀子,穿个小三角裤衩,站在中间,成了主心骨。
“帅,把包里的杀虫剂拿来。”听我一说,张辰也想起来了,赶紧到我们装帐篷的旅行袋里去翻腾杀虫剂。
我们把被子卷起来,在床板、床腿上喷洒杀虫剂,又把床下地面上喷了一些,然后换了隔壁的新被褥。
“虽然味儿大点儿,但估计后半夜能睡个安生觉了。”我一边说,一边拆开一袋樟脑丸儿,在每张床垫下撒了一些。
丫头抱住我胳膊,挺崇拜地看了我一眼,把头靠在我肩膀上,他心里准特佩服我想事缜密和周到。
去上厕所时,我在帅屁股上捏了捏,说:“一直没睡?”
“睡着后又被咬醒了。”
“这儿挨咬没有。”我摸他那团柔软的凸起。
帅躲闪,说:“别闹。”
“不让?看你一会儿睡得成觉才怪。”
帅屈服了,只好任我抚摸。
再睡果然安稳了。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我先钻出蚊帐,走到窗去往外一看,哇,万里蓝海尽收眼底。雪浪花披着朝阳翻卷着冲上海岸,白里隐约带着一抹橙色。
丫头也钻了出来。见张辰床上没有一点儿动静,好奇地走过去,隔着蚊帐往里瞧。张辰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张着大嘴,睡得正香。丫头一索脖子,抿嘴一笑,轻手轻脚走到我身旁,偷偷摸了我鸡鸡一下。
海岸上是椰子树和灰白的沙滩。我们的小楼建在绿树葱笼的小山上。这里是个海角,能俯瞰东、南、西三面大海。
“太漂亮了!”我轻声赞叹。
“晴天了,应该去看日出。”丫头挽住我手,说。
“跟蚂蚁战斗了半夜,哪里还有心思去看日出?”
丫头看了看自己的白胳膊,上边还有抓挠过的红印子。我把手伸进她上衣领子,去抓那雪白柔软的部位。张辰咳嗽一身,随着床板的嘎吱声,大帅哥从蚊帐里伸出大白腿。
听见楼上有了人的走动声,哨兵上楼来叫我们去食堂吃早餐。一看表都快八点了,我们赶紧洗漱,随后去了食堂。
门外到处生长着绿油油的植物。楼前有大叶子的香蕉和木瓜树,还有一种大树,树干上结着水桶大小的大果实,一问是菠萝蜜。
军营的早餐,千篇一律。煮鸡蛋,馒头、稀饭、炸鱼、酱肉、酱菜和拌凉菜。炊事班长给我们每人拿来一袋牛奶。这两天尽吃大餐了。换个清淡口味儿还挺新鲜的。
“一会儿干什么?”张辰问。
“看海去!”
“这儿的海还真是深蓝色哦。”张辰望着椰子树后面的大海,赞叹地说。
连长来了,拿了三双橡胶底的软凉鞋,“试试看合适吗?不合适再去换。在海边穿这个最好,不怕扎。你们今天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事的。我们去海边玩儿。”
“会游泳吗?要不要派几个战士陪你们去?”
“不用。淌淌水就行了。”
“我去给你们办张出入证,这样你们活动的范围就大了。”
谢了连长,我们回到房间,换了衣服和凉鞋,拿雨伞。出门时在在营房门口拿了通行证,背包里装着手枪和随身用品,我们去了海边。
风云际会,天又被灰云合拢起来。铺展向天际的大海,变成了深蓝色。
丫头穿了件桃红色短衫,一条白色短款布裤,走在松软的细沙上。我和张辰穿着沙滩裤,圆领衫,走在海浪里。
“小妹,怎么不下来?”张辰招呼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