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我想用仅有的一点儿清醒问她,被你缠住会走什么狗屎运,可我连一只手指都懒得伸。渐渐进入困意的我,意识深处生出一幅奇怪的画面,一只心无杂念的兔子和它身后志在必得的猎手,更奇怪的是这样的画面让我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内心安稳。这一夜,睡的很好。
早上是被手机闹铃叫醒的,时间定的比平时早。来这里,不光是为了学习交流,还要拓展关系,要经营好公司,资源和人脉也是硬实力。所以,我要比平时更注重形象,因为这代表了公司的形象。我没有带一双休闲鞋,全是高跟鞋,我不可以迟到、不可以散漫、不可以孤僻、更不可以妆容掉分。想到这些,利索的下床,收拾好床铺,特意把“免更换”的提示牌早早放在枕头上,我非常不喜欢别人动我的床。打开手机,来点音乐,翻出一首eternity的《yousmile》,照旧是单曲循环,这首暗恋中掺杂着失落与幸福的老歌,听了无数变,这会儿再听,竟却听出粉红泡泡的感觉,特别是那句“whowatchesyousocautiously”,瞬间重拾曾经的少女心。
我没有早上洗澡的习惯,但住在幽闭的酒店房间里,洗澡就好像在家里的大阳台上透气。我住酒店的满意度主要来自床、洗澡、早餐这三样的体验,所以对于早餐我很期待。洗完澡准备下楼时,我犹豫要不要喊她一起,尽管双脚早已站在她的门口。我耳朵贴着门,听着里面的动静。我想起以前上学时女生之间呼朋唤友手拉手去上厕所的情形,我视为极度缺乏安全感,对此嗤之以鼻。而现在却常有做什么都想喊上她的念头,难道我对她开始有了依赖?当我重复着曾经嗤之以鼻的行为故作随意的敲开她的门时,她穿着睡衣透过门缝,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来意,
“怎么吃饭都离不开我啊。”我脸上一阵臊红。
“进来等我换衣服。”她对着我朝房间看了一眼。
我想说在门口等你好了,却还是灵魂出窍一般推门跟了进去。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应该是刚刚洗漱完。我环顾了一下,她的物品摆放的整整齐齐,尤其是套着我那个小碎花枕套的枕头,已被人用手抚弄的平展无痕。
她拉开衣柜,从衣架上取下衣服,搭在床边,“你换衣服我回避一下吧?”朋友之间关系再好,也要讲分寸的是吧。
她没有啃声,倒显得我见外了,我识相的背过身,拉开厚厚的窗帘,看了一会儿外面。
“行了,准备走吧。”
我转过身,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她淡定的看着我,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我注意到她刚换上的宝石蓝的桑蚕丝衬衣,扣子正系到胸前,衬衣质地轻柔,松垮的领口暴露出胸前的旖旎风光,我看到里面黑色的蕾丝内衣。我耸了耸肩,表示出无所谓的样子,她却没有一丝的不自然。看来,结过婚的女人还是放的开一些。
酒店的早餐花样很多,品质也不错,尤其是面包片,稍微烤一下,松脆有嚼劲,比其他酒店的面包片全麦成分的要高。还有担担面,我早餐很少吃辣,但吃惯了武汉的热干面,只让师傅下了几根跟,就觉得麻麻辣辣非常好吃。
“给我挑两根。”餐桌对面的某人把碗推过来。
“我都快吃完了,你自己去端一碗嘛。”我擦擦鼻尖辣出的汗。
“我吃饱了,就想尝尝。”
她纤细的手臂伸过来,一把端走我的碗。
“这你也下得了口,里面有我的口水呢。”
她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我觉得一般啊,看你吃那么香,把我都骗了。”
我开心地笑起来,“你是想夸我秀色可餐吧。”
她放下湿手巾,站起身准备走,“哼,见过美女,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美女。”
一起回到我的房间,稍微休息了下,我就开始化妆、换衣服,她说,“我怎么觉得你来学习的动机不纯呢。”
我悻悻的看了她一眼,“您呐背靠大树好乘凉,我一个小公司要生存下去怎么不得挖空心思、一颗红心几手准备。”
经过她身旁时,我吸了一口她身上的香水味说,“你是不是也有点动机不纯?”
“哈哈,”
她得意的甩甩肩,“不是有点,是确实动机不纯。”
“噢,知道了,盼着第二春呢。”
嘴上开着玩笑,心里却隐隐然起一缕失落,我期待她会反驳什么,但她的嘴角只是微微颤动一下,什么也没说。倒是我怕她那双敏锐的眼睛看出端倪,连忙从衣柜里拿了件黑色的长裙进了卫生间。
学习的地方在酒店的一个中型会议厅,到了会场,课程顾问把我们引进各自的学习小组,很快我们融入到组织中。因为有互动和讨论环节,桌子是竖着摆放,两边各三人,六人一个组。她所在的小组在我左前方,上课的时候,我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我,我环顾四周,没看出异样,再看看她那儿,身子端坐的笔直,偶尔低下头做笔记,不曾回过一次头。
中午12点,课程结束了,大家三三两两的往餐厅走去。通过一个上午的学习,基本上每个小组的学员都相互认识了,还选了一个组长,就餐也是按组分布的。我们组长是来自宁波的一家精密仪器制造公司的老板,部分产品出口东南亚,37岁看起来像快50的,可说话、做事还是透着一股年轻人的爽朗和干劲。自助取餐的时候,我们聊起来,他说他出来学习,是因为他技术出身,公司也一直是以技术为导向型,管理是短板。他说不久以后公司肯定要上市,提升管理光靠招几个高管是治标不治本,公司能不能成功上市、能不能做大做强,他的提升必须先任何人一步。我心里生出几分赞许,不由得多看他两眼,好像他的样子也不像刚才那般老气横秋,反而多了几分耐看。突然,有人用胳膊在我背后狠狠捣了下,转头一看是她,我刚想发怒,一个熟悉却模糊的身影闯入视线,又飞快的消失了。我踮起脚左右张望,那一秒而过的身影像极了记忆中温暖的他。是他吗?还是我看错了呢?
“嗨嗨嗨”她轻轻捏了捏我的脸,桂馥兰香的指尖停在离我呼吸最近的地方,我闻到了人间的味道。
“这么快就成小迷妹了?”
我回过神来,刚觉得眼前人美好,瞬间被她的话气的直翻白眼。
“你以为我在看他啊?我就这么没见过世面吗?组长一米九的个子,比我高出一个头来,说话的时候仰头看了人家两眼就成小迷妹啦?”
哼,我故意把她挡在后面不让她取餐,把摆在面前的几样菜每样都磨磨蹭蹭的打了好多。她拍拍我的肩,“这几样菜我都不爱吃,你喜欢就再盛点啊。“说完,一脸得意的转到生烫区,对着我比划到,“我喜欢吃这个。”
我看着手里端着的满满一大盘菜肉,头都大了。
自助餐厅容纳六个人的台位不多,我们就两三个人凑一桌,我、组长还有另外一名组员刚坐下来,就看到她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不远处,两人边吃边聊,还不时的笑几声。
我跟组员聊着各自公司的事,又竖起耳朵听那俩人谈话,吃饭一心几用,完全食不知味。
我听见中年男人在问,“池董事长现在身体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