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还不知道怎么死的,evan真够笨的。大家问她喝酒还是唱歌,她因为要开车不能喝酒,便说:“那就来一首浮夸吧,给大家助助兴。”
说罢,evan走到台前,给大家嚎了一首浮夸,歌虽然唱的一般,但情绪拿捏的非常好,尤其后面的那种歇斯底里,真有种豁出去的感觉。唱完,大家纷纷鼓掌。
又过了两轮,到凝第一个说词条:“相到薰风四五月,也能遮却美人腰。”
大家都听得云里雾里,第二个人说“有粉有白。”
到这我还不能确认自己的牌跟谁一样,因为我抽的是“梅花”。全部希望就寄托在第三个人身上了,她说了两个字:“水塘”。
真是天助我也,这样一来我就确认了她们的词条应该是荷花,所以,我淡定地说:“水中仙子并红腮,一点芳心两处开。”说完,我会意地看看凝,意思是:看,我们一伙的吧,而她此时正玩味地看着我。
之后我们一起指认卧底,多数人都觉得我跟凝词条肯定一样,又不可能有两个卧底,所以先排除我俩的嫌疑。这样,几圈过去,其他人都被无情地黑掉了,我就成了一脸纯良的大恶人。众人大呼上当,却也没办法集体被罚喝酒。
晚上回家的时候,evan一定要送我。我下车后回头看她,她在耳边做了个电话联络的手势,笑容还是那么温暖。
习惯真的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它像网一样慢慢收紧其中的猎物。我本来是一个不怎么上网聊天的人,对各种社交软件有种莫名的排斥。认识evan后,跟她聊天却逐渐成了我茶余饭后最热衷的消遣。早上起来,evan会发消息说,今天冷,多穿点。午饭后,evan会问我,中午吃的什么。有时候不爱吃饭随便买点垃圾食品吃一口,因为忌惮着她的那份关心却不敢告诉她。下班了,又是她的消息:干嘛呢,不会又睡了吧。我对她的关注也越来越多。我进到她的空间里,仔细翻看她的相册,多数都是她跟同学以及同事的合影。evan大学时候,比现在胖很多,圆圆的脸,戴着眼镜,憨憨的样子,很可爱。在国外的照片里,evan明显开始消瘦,也开始出落的愈发帅气,堪称逆袭典范。跟学生的照片中,好多学生都搂着evan,有的甚至窜到她背上,真是其乐融融好哥们。有一个加了密码的相册,名字叫“memory”,不知道什么记忆还要加密,于是我发消息问她密码。她却淡淡地说,都是过去的事了,看它做什么。我有点不解,但没有再问。每个人心底都有别人无法抵达的地方,有的歌舞升平,有的则一片荒凉。
我跟evan去看了《中国合伙人》,我们俩都被影片中追求梦想的那种激情鼓舞着,看完后evan陷入了沉思。良久,她跟我说了她其实早就有想从公司辞职的想法。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上班永远是给别人打工,想自己创业,年轻人就应该搏一次,我很支持她的想法。她在一个很有名的留学机构做培训老师,拿着相当不错的薪水。由于形象好,人又风趣热情,受到很多学生的喜爱,但evan总觉得这不是她想要的。evan本科学的英语,硕士在国外念的mba,她觉得把这两者结合在一起才是发展的方向。同时evan跟我说了自己的顾虑,我也了解到evan的家境并不是别人想象的那么好。evan的妈妈曾经是一个鞋厂的老板,在evan大学快毕业时因为经营不善破产。父亲游手好闲很多年,这时候却承受不了家里变故的打击,罹患了心脏病。evan拿着国外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evan妈妈一咬牙,变卖了家里的房产,甚至自己的珠宝首饰,终于把evan送出国。在国外那几年,为了省钱,evan放假一直都不回国,而是选择打工度日。也就是在那种情况下,evan认识了她的前女友,闫聘婷。异国他乡,两个年轻人给了彼此很多的温暖和慰藉,当然也留下了难以忘怀的记忆。回国后,闫娉婷家里施加的结婚压力越来越大,两个人的争吵也越来越多,所以最终选择了分道扬镳。evan跟我说了很多,她一直以来都给人很阳光、上进的感觉,但那天我第一次看到她阳光外表下内心深处的渴望,还有忧伤。
单身的那几年,只要有空我经常泡在图书馆。晒晒午后煦暖的太阳,听听不知所云的讲座,发个悠长的呆,捡几本感兴趣的书一看就是一个下午,有时一天也没跟别人说过几句话。那些自以为难耐的时光,竟也这样老牛拉车般吱吱呀呀地挨过来了。
那天,我借完书出去取包的时候,看到有几条未读消息,居然是凝发来的。
“在不?一会儿有空没?”
“人呢?”
“有空就过来,六点,三毛音乐串吧。”
三毛?这名字起的好不凄凉,不像串吧,倒似流浪者的栖息地。看看表,五点多。我回:“在,借书来着,刚看到,不好意思,又有局儿?”
“不是,没别人。”凝回。
看这语气,似乎不太高兴呢,不会是心情不好想人聊天吧。转念一想,聊天也不至于找我吧,我们又不是很熟。再一想,无所谓了,反正也没吃饭,于是我回:“好的,这就去了。”
后来我问凝,为什么那时候会想到我,她说翻了一圈通讯录,竟发现没什么能说话的朋友,有时候越是熟稔的朋友越是没法说心里话,他们通常会将自己的经验和对你的了解娴熟地杂糅在一起,给出你可以想象的反馈。跟我虽不熟,但觉得我鬼主意挺多一个人,就找我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微妙游移,它脆如玻璃又韧如蒲草,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钟谁会消失在你的世界,你也不知道谁会用尽全力挤进你的生命。
三毛的人超级多,凝先到的,没有位置,跟别人拼了一桌坐的。她样子看起来略显憔悴,脸苍白得仿佛来自雪国。一抬眼,猜我看到谁了,当然是外交上勤勉有加、感情上从不开花的韩局,看到我她还有点惊讶。同桌一个女孩,一口一个老公地叫另一个女孩,叫的我浑身鸡皮疙瘩。她们聊着一些我没听说过的人的近况,什么谁跟谁有一腿,谁谁还没分利索的。我插不上话更不感兴趣,就安静地坐着喝水,脑子不知怎么就想到69里面主人公跑到大街上找**决心献出第一次那段。
“想什么呢。”凝碰了我两次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走神了。
“啊,没什么。”原来邻桌吃完了,我和凝自然就要坐过去。
“你都看什么书?”在服务员收拾桌子的间隙,我和凝垂手站在旁边,她低头看了一眼我手里的纸袋问。
“闲着没事就胡乱看呗。”我把袋子递给凝,她抽出里面的书,上下翻翻说:“你看推理小说呀,东野圭吾文风和故事架构不错,不过我更欣赏松本清张的批判性。你还看村上龙呢,他的《无限近似于透明的蓝》你看过么?”
我摇摇头,说:“这本书不太好买吧,我之前也在网上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