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章同案来临
在刘涛站起身来的同时,监舍铁门边的新人也看见了刘涛;新人慌乱的目光中仿佛漏出了突然的喜悦,刚想叫刘涛,见四哥走到了门边又吓得闭住了口。四哥见新人呆呆的看着监舍里边,心里觉得有点奇怪,便瞪眼看着新人问道:“看什么?”“哦……”新人口中咕噜着却发不出声音,这种情形和刘涛刚进来时一样,想问或想说什么却又害怕不敢出声。
四哥见新人目光闪烁,不时往监舍里瞟着,嘴里嘟噜着什么又听不清楚;便顺着新人的目光回头,正看到刘涛也盯着新人;四哥便又转回头问起新人:“你们认识?”显然四哥问新人认识的人是不是刘涛。
四哥想着之前和刘涛聊天时,听刘涛讲过是他们是四个同学去作的事,这新来的虽然个头比刘涛矮不了多少,但一脸的稚气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学生样,于是心想:“该不会是刘涛的同案吧,真是同案就不能进a4舍,得给值班管教报告才行。”四哥一边想一边又继续追问:“你和刘涛是同案?”
监舍门口的这张熟悉面孔是刘涛初中时的同学张华,张华中考时因为分数太差上不了重点高中才和刘涛分开了。这次去郊县办事便是张华和他的同学去踩的点,之后又叫上的刘涛和黄静;本来搞到的上海表有两盒(20只),完事儿分手时,因为张华要和他的同学自己去卖,刘涛便分了一盒(10只)给他。
这会儿刘涛突然看见自己的小伙伴,心里当然有些激动;不过已经来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所里的规矩刘涛已知晓无误;他明白只要是同案马上就会被分开,于是便给张华使起眼色;刘涛心想:“只要张华不承认有同案在a4舍就可以留下来,这样有个啥事儿两人在一起也好商量一下。”
不知道张华是没看懂刘涛的眼色还是害怕,听到四哥反复追问便不停的点起了头。刘涛见状心里泄气的骂道:“傻子,哎……”
“老杨,这小子有同案在我们监舍,你看怎么办?”四哥见张华承认了便笑着问起了老勤杂。老勤杂见状盯着张华埋怨道:“哎呀,你他妈怎么不早说?王保安也不不问清楚……等一下……”
“高医生新来的在a4舍有同案,怎么弄?”老勤杂知道同案不能关在一起,便一边关门一边高声叫问起正好今天值班的高医生(医生也是干警)。“放a6舍去。”医务室门口传过来了高医生中气浑厚的回声……
刘涛听外面说是把张华放a6舍去,便忙着问四哥:“四叔,咋不关a5舍呢?”刘涛想的是,不能在a4舍,在a5舍也好,这样挨得近些也方便点。
“你小子,他要不当着杨大爷的面承认,我还可以当作不知道,但既然他承认了,就必须隔得远远的,关a5和关a4你说有什么区别?你当管教干部些都傻呀?”四哥一边回他的专座一边教育起刘涛来。
“同案不仅不能在一个舍,必须还要在同案中间再隔一个监舍,不然头顶的水泥天窗随时都可以串通案情……”胖子见刘涛目光晃悠着,知道他没听明白,便接着四哥的话给刘涛上起课。
每个监舍的外间就是放风场,而放风场的房顶全是两三寸见方的小水泥格子。刘涛偶尔会见到隔壁监舍和a4舍从房顶靠墙边的那排水泥格子相互扔东西,刚开始还以为是舍房之间递骂人的条子开玩笑(因为每次递东西时都会用开玩笑做掩护);现在才终于明白,原来方便巡逻道监视下边的水泥格子被在押们当作了传递信息和物品的通道。
“怪不得有次听见隔壁叫陈文光帮忙递个什么东西还给了二十元代金劵,要是同案就在隔壁他们就挣不到这钱了……哎……”刘涛坐下后觉得许多事自己都还不懂,不由得叹了口气。
…………
吃过午饭,趁着大幺鸡和大二条吴林打扫内务,清理监舍风门和地上的残渣剩饭,没事儿的在押们纷纷抽起了劳动之前的最后一只烟。劳动选货时是规定不准抽烟的,主要怕烟灰烟蒂混进了产品里;短劳犯在晚饭前验收产品时,只要发现半个烟头,那一整麻袋货都会打回来重选;产品里发现异物比产品中有残次品严重得多。所以在劳动前大家总会先把烟瘾过足再说。
刘涛坐在里间的门槛边,一边抽烟一边摸着自己的光头想着心事;猜测着张华和他那同学是怎么被抓住的。“张华最爱说自己发型好,一会儿也得变光头了……”刘涛为张华觉得最宝贝的那脑袋头发感叹到。
“刘涛,今天送来的两个都是你同案吗?”胖子接过老勤杂从风门外递进的大茶杯,一边喝着浮出的茶叶,一边大声问起刘涛。
“还有一个呀?没看到呀……”刘涛听后抬起头回答道。
“和他一起进来的,分到a2舍的那一个……”
“不知道,不过那两同案是住一个家属院的,要抓应该是都抓进来了……”
“在想什么?不要东想西想的……”
“吴叔,你说我能和他联系上吗?”
“这里面只有人想不到的,没有人办不到的……”
“……”
“不过,等几天再说吧,他才刚进来……”
“唔……”刘涛猛然想起:“是呀,张华刚来,现在就找他不是给他找麻烦吗?”刘涛对已坐在自己身旁的胖子感激的笑笑……
“咦……吴叔,你上次让我写了几个字,还给我算了一卦还记得不?”刘涛突然记起了刚来那晚上胖子给自己算的卦来,忙问起胖子。“真么啦?”胖子当然记得,他见刘涛突然提起有点奇怪,便反问道。
“你还记得那卦怎么说的吗?”“好像是说我的什么事和……和三个人有关那个卦……”刘涛对那次算卦的印象很深,这会儿突然想起总感觉得好像应验什么,但又记不得太确切,便摇着胖子的肩膀连珠炮似的问起来。
“别忙别忙……”胖子见刘涛猴急得差点把自己正端着的茶水摇洒了出来,忙一把按住刘涛的手说。“我不是把那……记着卦象的那纸给你了吗?”
刘涛听闻一楞,才想起胖子的确是把他写好卦象的那页笔记本纸给了自己的,心里忙开始回想那张纸去了那儿:“我放那儿了?啊……应该在我用衣服扎的枕头里。”可是这会儿大中午怎么可能把铺尾的大墩子坼散呢,真要那么做,刘涛觉得自己肯定会成为监舍里的打击对象。
“我好像是放枕头里了,吴叔,你给我想想嘛,你肯定记得到的……吴叔……”刘涛每回一遇着自己感兴趣的事儿就想马上搞明白,要不心里就像是有猫在抓;这会儿为了能马上证实自己的猜想,便耍起小孩子动作,两手抓着胖子的袖口又摇又晃的求起胖子来。
“好好……别摇别摇……茶水晃出来了……”“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胖子心痛中午刚换的新茶,连连答应到。胖子担心刘涛把自己的茶水摇没了,刚要了开水不到十分钟,老勤杂怎么说也不可能马上又给自己去倒。
刘涛见胖子答应了帮自己想想便住了手,跟着坐在胖子身旁,双手托腮老老实实的望着胖子,那形象就跟幼儿园要听老师讲故事的小朋友差不多。胖子有点无奈的摇摇脑袋,然后偏着头对刘涛说:“我真把你没法子……先去找只笔和纸来,我要一边想一边记;不然想起了后面,有可能又忘了前面……”
“喔……好……马上……”听胖子要笔和纸,刘涛立即站起身来,一双眼睛随即开始四处寻找起来。
“陈哥,给我扯页纸嘛,再把笔用一下。”刘涛左瞅右瞅,终于发现正蹲着身子下五子棋的陈文光衣服兜里揣着劳动计数的本子和笔;于是走过去一边发烟一边求着陈文光。
在监舍相处了大半月,刘涛的那种直爽性格虽说按胖子分析有些心理疾病的因数;但不管是谁都有求必应,身上最后一只烟宁肯发给别人也不留给自己的这些行为,还是让前三铺的几个老大慢慢喜欢上了他;而陈文光本来也大不了刘涛几岁,年龄相仿的两人关系更是日渐好了起来;所以陈文光见刘涛有用便不假思索给了他,换着其他人,扯劳动记录本子肯定少不了挨顿骂。
胖子接过刘涛要来的纸笔,把手中的大茶杯放在脚边,边想边在纸上写了起来……监舍里的其他人见胖子像是在给刘涛算卦,也叽叽咕咕的围在了边上,想听听胖子说些什么,连老李和四哥也抽着烟站了过来。
胖子思索了好一会儿,总算把那晚算出的揭语在纸上写了出来。“诗曰:勿嫌儿无唇,疾足近不及,纳入猿洞穴中,走狗何处觅。”
“简单点说,就是你的案子会牵扯到三个不同属相的人:兔,猴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