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过往
我拿勺子舀蛋羹吃了一点，李梓瑶去收银位里确认婴儿推车里的球球还乖乖睡着，走回来坐在旁边刚刚乔梁的位子上。
“现在还不到八点，我争取能把这个故事讲短一点，不过信息量比较大，你慢慢消化。”瑶瑶偏过头笑着对我说。“我和谢朗从襁褓里就认识，一个大院儿的，她家是两间正房，我家是两间西厢房，和院子里其他邻居共用一个地下水自来水管子，一个洗手间，一个煤气灶。我四月出生，大她三个月，本来应该我罩着她，可是从小她就比同龄人大一号儿，而我不仅身体瘦小，父母在我上小学以前就离了婚，妈妈很快改嫁离开，我跟姥姥长大；爸爸南下打工，有很长一段时间音讯全无，就像没他这个人一样。所以我常常受人欺负，谢朗就总帮我教训那些人，她天性就正直善良，蚂蚁爬到身上都要小心地接住放到花盆儿里，加上跟着奶奶长大，才养成现在这副温吞的老好人心肠。”我笑了，老好人？确实有点儿，谢朗非常容易被发好人卡……。
“从幼儿园到高中，我和谢朗始终同校，她也始终罩着我。童画曾经因为我的关系三番两次和谢朗闹过，她那是被惯得，无理取闹。对你而言肖钦，我觉得你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你只要记住我就是谢朗的亲姐姐，和她之间不会有其他感情。”李梓瑶表情严肃，想起最开始确实怀疑过她和谢朗的关系还真有些不好意思，我微笑对她点头表示同意。
“你可能已经知道，谢朗家背景不小，目前在j城主要是她的妈妈娘家实力比较雄厚，其实她爸爸家这边也不差，不过有些阴盛阳衰罢了。谢朗的奶奶是早年j城的卫生局局长……。你可能会奇怪她怎么会住到四合院里。奶奶是一个特别特别善良的人，当初因为特殊原因搬进四合院暂住，可局里每次分房，奶奶都先让给同事，后来临退休前，我们那一片要拆迁，才接受局里早该分给她的一套三室。你现在去过的谢朗的家，就是奶奶卖掉那套三室以后单独买下留给谢朗的遗产。”李梓瑶喝了口茶继续。
“谢朗的爷爷非常重男轻女，她出生之前，专门贿赂做b超的医生看谢朗妈妈怀的是男女，结果阴差阳错说是男孩儿，这才把她生下来。千金一落地，爷爷马上翻脸，扔掉了谢朗的出生证，不让给她办户口。哦……。谢朗出生前，家里已经按家谱取好了名字，到她爸爸这辈成了单传，谢朗排到“云”字辈，本来应该叫谢云朗的。最后还是因为家里奶奶说了算，托人上好了户口，奶奶也跟爷爷赌气，把中间云字去掉，就叫谢朗。她爸爸那个人嘛，对我来说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叔叔，虽然背后说长辈坏话不对哈，但是你以后有机会见就知道了，她爸爸不太合群，谢朗还有两个亲姑姑的，都因为她爸爸的关系从我们很小的时候几家就不怎么来往了，她和爸爸的关系也比较淡，说白了就是不熟……。”这个李子真是预言专家，你怎么知道我会有机会见到谢朗爸爸……。不过跟自己爸爸“不熟”这个说法我表示既有点儿感同身受，又有点儿难以理解。我和爸爸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谢朗从很小就知道自己喜欢女孩子，平常总跟男孩子一块儿踢球淘气，可遇到女生被欺负一定第一个站出来跟男生打架……。你别看她现在这个死样子，幼儿园我们班有个洋娃娃一样的漂亮女孩儿，谢朗常常省下自己的下午点心不吃偷偷送给她，还总偷藏人家水壶什么的，就是小情种一个。后来到初中二年级，突然告诉我她有喜欢的人了，放学就牵着隔壁班的童画站在我面前。要说那时候初中哪知道什么叫恋爱啊，就是过家家一样的接送上下学，平常塞零食之类。我那时是挺看好谢朗和童画的，因为谢朗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非常快乐。他们正式在一起是高中，谢朗学习好，从小养成的学习习惯也好，天天拉着我和童画写完作业预习完才玩儿，所以我们仨也轻而易举地升入市重点，巧合地分在同一个班，她们的感情就是那时候正式开始的。因为谢朗爸爸在她初中时回国创业，突然间跟自己父母住在一起又赶上青春期，实在是矛盾不断。我们高中那时候可以住校，她们俩高一一入学就住同寝室过了一段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可能看见我撇了撇嘴，李梓瑶嘿嘿笑了，“都是往事，你不要介意啊~”
“呵呵，我不介意，你继续……。”
“谢朗从小被奶奶培养得多才多艺，初中就是校篮球队队长，组过乐队，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可是跟童画在一起后，童画不愿意谢朗总成为那个人群中的焦点，一方面因为，童画自己家境不是很好，父母双下岗，爸爸在外面给人家开车，妈妈偶尔能出去做个出纳工作，而且不那么稳定。她心里与谢朗相比总是自卑的，谢朗太耀眼，她怕她会跑掉。另一方面，你还不知道吧~童画也是狮子座的，她生日比你晚五天~”现在气氛没有之前那么僵了，不过狮子座咋了？狮子座就要压制谢朗了吗？虽然每次她大放异彩的时候我也闪过把她捉回家关起来的冲动，但她优秀是我的骄傲啊，相比之下还是看着她优秀好了，只要知道她会跟我回家………………
“总之因为童画的各种撒娇耍赖，甚至找茬儿吵架，从高二开始，谢朗停止了所有可能出风头的行为，退出乐队，请辞学生会主席，不参加任何课余比赛。即便这样，因为我们学校篮球队是出成绩的，校领导要求她高三才可以退队不打，高二那年她还是带着校队拿了市冠军。这个导火索让童画不管不顾地在颁奖礼当着其他学校师生的面和谢朗大闹。使得本来老师们因为喜爱谢朗的才华而对她们的关系睁一眼闭一眼也做不到了。这事儿闹大了以后，谢朗父母介入，童画父母介入，用关禁闭的方式逼她们分开了一段时间。那时我不否认，童画是爱谢朗的。但也是从那时起，这爱变得不纯粹了，开始演变成一种变态的占有欲。这件事风头过了以后，童画找了邻班一个男朋友，以此来证明自己“正常”。她故意让谢朗知道这件事，搬出学校宿舍，午休的时候在走廊里和那个男生卿卿我我。谢朗因为这件事非常非常难过，然后不久她把那个男生甩了，又找谢朗一起打球的一个哥们儿当男朋友，就是和乔梁他们玩儿在一起的一个男生，高考前，她找到谢朗要求复合，告诉她还爱她并希望谢朗高考志愿填报本市，因为她当时的成绩无法选择外地满意的二本专业。谢朗答应了。如你所知，最后谢朗顺利考上j大，而童画却报了h市的一所二本，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其实高考以后那个暑假童画还是和几个高中男同学不清不楚的，谢朗因为这个特别伤心，一度产生过彻底分手的念头，最后在开学前被童画哄回去了。她把童画送到h市报到，童画报完到宁可缺席迎新和旷课偷偷跑回来又陪着谢朗报到和参j大的迎新晚会。俩人就这么开始两地，后来谢朗大一接演了学校一出英文的舞台剧，阵仗闹大了，一下子成了名人，童画听同学说了以后又回来和谢朗大吵，其实她在h市那边学校里也没少接受男学长献殷勤，甚至有几次在外过夜，谢朗隐忍着，那两年谢朗往返h市与j城的火车票能凑两副扑克牌。”李梓瑶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我心里替谢朗不值。
“最后他们大二下半学期都快期末考试了，童画突然给谢朗打电话说她一个马上要毕业的学长跟她求婚，你就想想看把，她在那边能跟男生交往到什么程度……。谢朗马上赶过去，她看出童画的犹豫，提出要分开，不再耽误童画，让她过自己认为好的生活。童画大哭，说还是爱谢朗，只是谢朗不能给她婚姻之类的，以后前途未卜。要是能和谢朗出国，在国外结婚生活，就一切都解决了，而且她为了表示对谢朗的爱，带着谢朗去拒绝了那个求婚的学长。
谢朗回到j城就马上着手考托福和申请学校，一直以来，谢朗用她的特长默默地攒着钱以便将来能跟童画过更好的生活，童画从认识谢朗以后，吃穿用度都是从谢朗这边开支。你知道谢朗为什么叫谢小熊吗？”李梓瑶打开手机浏览器输入了什么然后递给我，屏幕上是流行了很多年的一套小熊主题的动态表情，最早的表情包之一。
“这是谢朗的第一套原创表情，当它发展到拥有四格漫画发行权和衍生商品的时候，谢朗把它卖了，算是第一桶金，这是还是她高中毕业那时候的事。另外后面这些年每年她会和xxx社合作出三四本绘本，条件是不参与宣传，不曝光身份，每年收入也能达到十几万，在美国读书那两年画得更多，有一个系列现在很有名，已经签约连续出版，也出了衍生商品，所以这几年收入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