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把她那张笑得非常欠揍的脸撮起，往两边拉：“吓，你还好意思说我皮厚？我亲金花同学，那是我富有冒险精神，还是我诚实、守信、为遵守约定而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你不表扬我，居然还说我皮厚，欠揍！出千嘛，我自己输了没什么，这不是怕你输了挨打嘛，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房眠，怎么说今晚我们也是同居蜜友，可不想你被打得半夜噩梦里哭个不停吵死人……”

“好吧。”周安倩翻翻白眼，“还真看不出你原来一切都是为了我。接受你的疼爱……你捏疼我了！洗澡，你先还是我先？”

“我先吧。”

在卫生间里洗完澡，我擦干身子换睡袍。要不要穿上内衣呢？晚上一个人睡觉我通常是不穿内衣的，不然绑得太紧感觉胸闷。可是，现在房间里多了个周安倩，我一向比较害羞，因此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决定不穿了，反正住的是标间，一人一张床，洗完出去就直接上床，两人基本没有碰到的机会，也不用担心误碰上身体，就轻松随意些。

在周安倩洗澡的时间里，我拿着扑克牌在床上玩了会儿切牌。小时候淘气，缠着一个会变魔术的邻居叔叔学了几招小魔术，好久没有玩了。

“笃笃！”敲门声响起。

都快十点了，谁这个点还串门啊？嗯，或许是问事情的同事吧。我跳下床去，略略整理了下头发和睡袍，打开了门。

林雪明拉着杜萍萍从门缝里挤进来。

“喂，你们这是干嘛？劫财还是劫色？劫财没有，劫色现在可以去踹卫生间的门……”

“老大，你要不要这么阴险啊！”卫生间的门就在房间门的旁边，周安倩从里面嚷出来。

杜萍萍笑道：“我们是良民，什么都不劫，这个时间也睡不着，雪明拉我过来找你们玩。”

“金花怎么不过来？”我看看门外，没看到婆婆。

“她说在房间里看电视，我们就自己过来了。”林雪明道。

杜萍萍看到我手上拿着扑克牌，有些惊讶：“无多校长，安倩在洗澡，你一个人也能玩牌？”

“当然，喜欢看魔术么？我变给你看。”

“啊，真的？要啊要啊！”杜萍萍雀跃，林雪明也表示很感兴趣。

我把床上的被子卷起扔到一边，坐在床上，给她们检查扑克牌没问题之后，让杜萍萍抽了一张牌，记住，然后插到整副牌的中间，我用手在整副牌上轻轻一抚，杜萍萍之前抽的那张牌变到了第一张来。

“哇，不是吧！”杜萍萍不可置信地叫道。

林雪明也抽了一张，我又表演了一次。

“无多校长，你太神奇了。不行，我要去叫金花过来看，她一定也会喜欢的。”杜萍萍同学对婆婆的确非常友好。

“……”我还没说话，杜萍萍就忽的一声跑了，这丫头，行动都是幽灵风格的，想到什么，往往“刷”的一下就从眼前闪走了。

看着大开的房门，我和林雪明相视而笑，林雪明道：“我早就习惯了。”

（112）

“无多，你还会多少让我们吃惊的玩法？”林雪明道。

“哈哈，小时候淘气练的。”我两只手灵巧地切着牌，看得林雪明目瞪口呆，她拿过牌去，想学着切，却把扑克牌洒了一地。

我说：“我小时候还常玩甩飞牌，能把牌当暗器飞镖使用呢，要不要看下？”

“好呀，你飞给我看看。”林雪明道。

我笑着拾起一张牌，夹在右手的中指和食指之间，说：“你看好了。”然后扬起手，手腕一甩，纸牌挟着一阵风，“忽”地向门口直飞而去——

“啊哟！”

在纸牌飞出去的那一刹那，我就看到卫生间门口出现了周安倩的身影，可是，这飞出去的牌就像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那张纸牌在我炉火纯青的甩牌手法的驱使下，已经化身为一件铁片般的暗器，不偏不倚地，切中了周安倩胸脯。

“啊！”我和林雪明同时跳了起来。

“老大，你……你谋杀啊！扔的是VIP卡吗？”周安倩看了一眼从她身上弹开掉在地上的纸牌，张大了嘴巴，“不是吧，我怎么感觉是银行卡那种质量的，哎哟，疼。”

林雪明问：“削到哪了？”

周安倩脸色有些为难：“难言之隐啊！你们太过分啦！人家本来就没什么东西，你们还想把我削平了不成！”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帮你摸摸？”我站在床边，远远地问过去。

“色狼！你存心找抽是吧！我要掐死你！”周安倩一点都没有体会我此时愧疚and急欲弥补过失的心情，冲我龇牙咧嘴地叫了一声，把手上的衣服往自己的床上一扔，就冲过来要掐我。

“啊，女侠饶命~”我抱头跳上自己的床，往里面躲，周安倩冲过来的时候，我又绕到床边跳下去，房间里空间太小，这样的玩“神庙逃亡”我必死无疑，于是我选择了冲向门口逃生。

“饶了她吧，确实没看到你出来……”听到林雪明在后面笑着拉架，我也已跑到门口，可是，杜萍萍从门外冒了进来，差点撞个满怀，我赶紧把她往里面一拉，挡在我和周安倩之间，这时，紧跟在杜萍萍后面的婆婆出现在面前，她倒是反应奇快，见到我们嘻嘻哈哈的一片混乱，就往旁边迈了一大步，闪进了开着的卫生间的门，想暂时闪避一下以免撞成一团。

我几乎是想也没想的，跟着婆婆迈进了卫生间的门，“砰”地关上了门并立即反锁。

卫生间狭小的空间里，昏暗的灯光下，我和婆婆四目，哦不，六目相对，她还戴着眼镜。

门外还在嘻嘻哈哈地闹腾着，周安倩“咚咚”地擂了几下门，杜萍萍自然是边拉边劝，林雪明也在做着和事佬，这些细节我不再关注，现在站在眼前的这个人，已经让我不由自主地，失去了对外界其他人和事的关注兴趣，我所有的视听，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婆婆伸手去拧门锁，我挡在她面前，手按住她伸向门锁的那只手，说：“不要。”

我们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她特有的味道钻入鼻孔，我只觉得莫名的心里纷乱，大脑也有些空白。

婆婆的手按在门锁上，我的手按在她的手背上，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好几秒，卫生间里氤氲着一种极为暧昧的气氛。

（113）

我鼓了下勇气，把婆婆的手从门锁上掰开，紧紧地握在手心里。

“让我出去。”她轻声道，语气却没有了平日的霸气，竟略显柔软和底气不足，还在有些压抑地深呼吸。

跟婆婆之间的对峙，我们的关系通常像个微妙的弹簧，你强我就弱，你弱我就强，一方强，另一方就立即被压住气焰，而一方略有些底气不足，往往就会立即把另一方的气场点燃。上次在婆婆宿舍里的“叶问”完败于“噎问”便是一例。

此刻，我洞察到婆婆此时竟有些奇怪的虚弱，立即勇气大增，顽心大起。

我略略弯下腰，再抬头迎着她的下巴，笑嘻嘻地道：“出去我会被剥皮拆骨的，这儿挺好的，我们干脆就在这过一夜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