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可是这些事情哪里放得下呀……儿子，你坐端正点，对了，趴着写容易近视……哦，刚才说到哪里了？”

“没说哪里，就是有点想你了。”

“是很久没见了，下次好吗，这次真的没时间……儿子，字写好看点！……”

我擦着额上如瀑布般泻下的黑线，感觉再邀请下去的话，我就真的对不起她全家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些曾经说好常相约一起玩的朋友，都变成了老公孩子最忠心耿耿的保姆，不知不觉没了自我，甘于沦为家务的奴隶，见面时聊的是家长里短孩子吃饭学习老公兴趣爱好，连电话也似乎一夜之间变得成彻底的通讯工具，有事打打直接说事，想聊点私房话，对方都心不在焉，一心数用，更有甚者，有时候等你很隐私地想吐露点儿哀愁求安抚，她却突然把电话交给孩子：“来，叫声阿姨好！”生生让你欲哭无泪还不能对小朋友有半点不爽的语气。不是不喜欢小朋友，更不是不喜欢朋友的孩子，我喜欢小孩，对朋友的小孩只有更喜欢，但这个时间，真心烦躁。

只有我还站在能够一呼即走的相对潇洒状态，家务之类的谁没有，只不过我不喜欢花太多时间，把它当成一项专项工作来处理，大多时候是母子一起边唱歌跳舞边做，寓劳于乐，也挺有意思。

孤独。

寂寞。

郁闷。

有时候想，这样的朋友像什么？

最后觉得像大姨妈最合适：久不见，就各种牵挂各种念叨，见多了，又烦。

（56）

想了半天，拨通了婆婆的电话。

“喂~”一声慵懒无比的声音，让我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时间：这已经11点了，赖床，也不是这个赖法吧？再赖下去要跟午睡接轨了啊。

“还没起来？”我虚弱and无奈地问。

“嗯……还早呢。”

“早饭已经被你省了一顿了，你还想省午饭不成？”

“嗯，差不多。”婆婆的声音一点也不见清醒，应答之间不难看出她此时的智商值应该呈负值，顶多是个零。

“好吧，也没别的事儿，就是你妈让我叫你起床上厕所了，睡姿不雅，她都看不下去了。”见她这个状态，也不像是能聊天的，我就不折磨她了，挂了。

看着手机屏幕上不到一分钟的通话记录，居然有点儿恋恋不舍，我就编辑了条短信发过去：“猪，这么能睡。”

一个多小时后，才收到婆婆的回复：“啊，我以为那通电话是幻觉，看了通话记录和短信才知道是真的，我现在才正式醒来。准备吃饭啦。你有事吗？”

我法克西子古登妈子~（弱弱地问一句：英语艹他奶奶的，读音是这样的吗？）

“没事，就是看你有病，关心一下。”

“谢谢你奇异的问候，知道你是指我手指的伤和感冒，可听着咋就这么别扭呢？”

婆婆的神智应该是恢复正常了，不过，我要专心午睡了，不再闲扯。

（57）接车

这个周末过得莫名的有点儿魂不守舍的，我发现居然正在等着周日傍晚早点来临。

因为，婆婆是周日傍晚就会来校的。她家所在的镇，来校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周一来的话，太赶了。

我拟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关于学生的小事，跟杜萍萍通了个电话，很“无意”很“顺口”地问了句：“金花她们都来了没？”

杜萍萍果然不负我望地回答：“她会晚一点到，通常都是快六点了才到。”

嘿嘿，这才是我这通电话的最主要目的啊。

我开开心心地等到五点，发了个短信给婆婆：“在来的车上了吧？车开多久了？”

“才上车。周日啊，返校的学生巨多，挤到爆啊！”

“你还能发短信，说明车上还是有一定的空间的。”

“P啊，我是把手机伸向空中打字的……”

靠，有这么个挤法吗？

我算着载着婆婆的车六点会到，五点五十分，我就到了车会停下的地方，守株待兔。

还得装成路过。

车比我预计的还要迟十来分钟到，我在摩托车上换了N个POSS，优雅远眺型、托腮静思型、迎风拂发型，直到等了近半小时后，天色都暗了，这班公交车才像灵车般缓缓驶近。（车上众乘客：形容严重不当，明明就是长颈鹿型、装B型、猴子抓耳型、还时不时夹个手舞足蹈型好不？还有，你形容啥子不好，灵车？灵你妹啊，你等的婆婆还在车上你这么比喻，投鼠还要忌器呢！我：对对对，我形容失当失当，多么可爱的公交车才姗姗来迟……）

这罐大型沙丁鱼罐头终于开了门，卸载了半天的乘客，车上还是满的。

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她几乎是倒退着下来的，整个人站到地上时，才把一个硕大的行李包从车上拎下来。

我惊奇地发现，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的心率竟然莫名地加快了。

几辆摩的蜂拥上来：“去哪？小妹，去哪？上来吧！”

婆婆腾出一只手理了理遮到眼前的长发，看看手上的包，似乎正准备坐上一辆摩的。

我赶紧骑过去，叫了声：“HI~”

婆婆感应一般地抬起头，有些惊愕。

她面前的几辆摩的见这摊生意没得做了，赶紧换了目标，在我和她之间腾出了一条道来。

我把车停在婆婆面前：“行李放上来吧。”

“你怎么会在这？”

“刚好去我表姐家回来，经过这里，看着像是你，就顺便便宜你啦。”

我把婆婆的行李提起来，放在我这女式摩托车的前面货架上，婆婆也不再迟疑，走到后面开始上车。

大部分女生坐摩托车，会选择侧坐，显得优雅些。

不过，我从没见婆婆那么坐过，都是选择了相对豪放的姿势，叉开腿坐。

上车时，她抬腿跨过座位，在那一瞬间，我夸张地“啊”了一声，直到她坐好。

“你干嘛叫得这么凄厉？”

“看你扯韧带那么辛苦，我帮你配音嘛。”

“去你的！”婆婆又小小地暴力了一下，轻扣一下我的头。

我启动车子，故意装着被车前行的惯性甩到她身上一般，重重地往后靠去，她“哎呀”一声抱住我肩膀。

我的心莫名跳得快了起来，车速，却是偷偷地放慢，甚至，还借故绕了一大圈才到学校。

（58）

学校到了，我并没有停车的意思，按了电动门遥控锁，一路骑进去。

婆婆很过意不去地道：“可以啦可以啦，这太让我不好意思了。”

“别装啦，你皮多厚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

“哪里啦，人家皮很薄的。你这样，让我怎么感谢你好？”

“给我咬一口棉花糖怎样？”

“啊，不行。”

“那我就不停车，把你载到郊外去扔了。你想回来就慢慢走回来，顺便减减肥，免得我的车胎一看到你就胆颤心惊的，对了，刚才你上车时听到的那声惨叫，其实是车子发出的。”

“不要啊，我很值钱的，你扔了会后悔。你看我一个指头就值两百多了。就那么割一下，也害我花了两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