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那晚，rafa和我就稀里糊涂地回到家，然后我趴着他的身上就睡着了，当时说的话，想的事，现已完全不再记得，只是半夜洗手间的水声夹杂着我最熟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

接下来的一年，无数次午夜梦回，看着身旁像小狗一样的rafa,感觉整个五脏六腑都已不再我身体里面。

相聚无人说，相离已蹉跎。

那晚之后，我们没有再提到任何关于毕业、关于离别、关于未来。rafa总是很乐呵呵的，他带着我一起体验各种新鲜的事情，我们也开始旅行，荒漠、林海、草原、海滩，时间太少，而我们要做的事情太多。

我不知道是他有意为之，还是自然而然，至少好多年，一段场景或是一句话，马上就想到他那时的神情、语气，反反复复徘徊在眼前、心里，折磨、悔恨、愉悦，交织期间，最终也不知道是何种感受。

我生平的绝大多数第一次，大抵都有他的身影，很多事，你以为已经远去，可是总是在不意经拨弄着你的思绪，百转千回，你以为几经忘记了，可是他从没有离开，哪怕一瞬间。

秋天迅速的过去，又是一个飘雪的冬季，我和rafa都喜欢冬天，喜欢大雪，大概是我俩很多刻骨的事情都发生在冬季，岁末的音乐会上，rafa和我第一次登台合奏，咏叹调在钢琴和小提琴中响起，我能感受到我和他的心跳，合着琴声，交织、融合。

没过多久，雪化了，紧接着荷塘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夜半无人处，映着银白的灯光，我们追逐、打闹、亲吻、拥抱。

那个春节，我匆匆忙忙回家，过完初一，奔去杭州，又奔回学校，我们什么都没干，窝在小窝，像世间最普通的夫妻那样，买菜、做饭、散步。

可是尽管如此，荷塘的冰又迅速化了，近春园的树梢又露出绿芽，接下来便是满园飞舞的柳絮。

到4月份的时候，我们参加了马杯，单打都败北，双打倒是进了四强，我们网球生涯总算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月底，是rafa二十一岁的生活，我在东操给了他准备了玫瑰、蛋糕，还有我大学的日记，满满的1000多页，大多都是和他的片段。

接下来，是最后的一门课，叫中国美术史，在三教的301，走出大门，夜灯已下，晚春特有的清香，rafa推着车，我紧跟在他身边，周围呼啦啦的人群、车群，一如往日，可我们的学生时代，终究还是结束了。

5月底，我们一起拍了毕业照，紫色镶边的学士服，傻乎乎的笑着，我还是忍不住戳着rafa的小酒窝。

6月初，乐团组织了告别演出，台上rafa，英气俊朗，那天的曲子还是柴可夫斯基的那首e小调，上一次，我们刚刚认识，到如今，四年过去了，再过1个月呢？尽管太平洋的距离，也不过13个小时的飞程，可是，再过四年，他还记得我么，而我还会看到他么。

那个晚上，rafa带着我，从蓝旗营出来，穿过主楼，一路晃荡，篮球场、食堂、荷塘、近春园，最后又回到东操，最后的一次，我们竟然没办法**。

回到家，我抱着rafa坐在浴缸，我第一次强烈要求他进入，可是最后怎么也没完成，也便成了今生为数不多的几次遗憾。可是，谁说男人的**不是欲望和情感最诚实的回应呢。

“小狐狸，我爱你”

“我也爱你”

“我知道”

“嗯”

“你还会记得我么”

“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男人”

第二天，rafa回了杭州，跟奶奶告别，然后就直接从上海飞洛杉矶了，rafa把所有的东西都留在我们的小窝，一如往昔，满屋都是他的气息，可是我知道，他已离开，而这气息终有散的一天。

我躺在床上，从早上到晚上，到深夜。清晨，rafa推门而入，撕咬、我感觉脊椎都要被他勒断。

“小狐狸，我他妈的快疯了，我想你，我只想最后再看你一眼”。

rafa像以前很多次一样，躺在我的怀里，像个孩子哭得稀里哗啦。可是第二天早上又换了他傻乎乎过来安慰我，还说，等他在那边安顿好了就过来接我，包吃包住包玩，还说，我要找到小姑娘了，一定得先让他把关。诸如此类，未来，还是未来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

rafa不让我送他，他说这是他最后对我的要求，他开玩笑说怕看到我，就跟着我跑了。那时候几个朋友约着一起上北戴河，大巴停在隔壁物院的角上，就像过去的四年一样，rafa骑着车带着我，我下车，我去抱抱他，rafa轻轻推开我，“你让别人看到多不好啊”，然后摸摸我的头。

“要注意安全，知道吧”

“嗯”

“那边的水凉，别感冒了”

“嗯”

“赶紧上车吧”

“嗯”

我上车，坐下。

rafa向我招手。

车慢慢启动。

rafa一路快走、小跑、狂奔。

窗外，rafa的身影慢慢变小，我擦了下眼睛，再睁开，已经看不到他，哪怕只是那个模糊的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