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心轻轻动了下头,这声音能让她安心,似乎这场病生得也没那么难过了。她半睁开眼睛,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端着杯子,“够了吗?”她点点头,这只手又抚上嘴角帮她拭掉唇边的水,触感是那么熟悉。
“哇啦哇啦”手机突然叫起来,张少芮放下杯子,快步走出去,“喂~怎么了?”是老戴。
“你查完没,中午跟我回家吃饭。”她说话一向直奔主题。
“查完了,但我有个朋友发烧,有点严重,刚才在住院部碰到的,我正照顾她呢,可能抽不开身。”
“上我家来煮碗稀饭给他。”
“嘿嘿,你帮我煮呗。”
“我帮你煮行,你还想让我给你送回来啊?想得美,自己来。”
“好好~等我10分钟。”
“就这样,挂了。”
张少芮叫了个实习生帮丽姐打饭,陪上一脸笑容,让丽姐再帮她照顾一会儿,自己去去就回。
张少芮看着咕嘟咕嘟冒泡的粥锅,自己跟她认识不到一周,话更没超过10句,怎么就掏心掏肺的对人家了呢?用职业操守、业界良心似乎又解释不通,不禁叹了口气。
“看你那样,男朋友啊,瞧你紧张的。”老戴悠闲的倚在厨房门口。
“哪能啊,我要是有男朋友不得第一个通知您啊!”张少芮一到老戴面前,嘴就贫的停不下来,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爱逗她。
老戴也不老,35,身材略显丰腴,面容较好,所谓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结婚7年,丈夫是兄弟医院的外科大夫,常常昼夜颠倒,她也一向事业为重,张少芮认识戴佩十几年就没见她有一天是12点以前睡的。35岁,女人最如狼似虎的年纪,张少芮不知道她怎么能办到“抛妻弃子”生活的如此单调,除了几张表在墙上的结婚照,门前的拖鞋,厕所里的牙刷,床上的枕头,再也没有那人存在的气息,她只从照片上见过这个男人,却从来没见他来医院接过戴佩下班,似乎一切都是虚构出来的一般。
“少来,做完赶紧走,下午我还要回学校开会。”老戴转去卧室换了套衣服。
“你不吃点?”
“去学校吃。”
“对学妹们态度好点哦,别老吓唬人家。”张少芮关了火,把粥放在保温桶里。
“你以为我对谁都能向对你这样啊?”
“那是呢,有几个能像我这么乖巧可爱,善解人意,是不是?”张少芮嬉皮笑脸的凑上前去,偏过头看她。
戴佩愣了一下,“少来,别挡路。”
张少芮搭戴佩的车回到医院,临下车前戴佩给田平打了个电话,让他照看门诊,于是就这样明目张胆的放走了张少芮。
张少芮进屋时丽姐正给张天心擦背,手旁一盆热水还冒着烟,“回来了,我看她睡的不舒服就给她擦擦汗。”
“丽姐,麻烦你了。”任丽从农村来,科室里的脏活累活,没人愿意干的,她都毫无怨言,一力承担,虽然年纪不是最大的,大家却都愿意叫她声丽姐。
“哪得话!”任丽摆正枕头,轻轻的把张天心放下。
“小的,特地为您熬了碗粥,请丽姐品尝。”张少芮像模像样的作过一揖。
任丽放下手巾,端起碗,抿了一口,“还行,没毒。”
张少芮翘起嘴角,像丽姐这么一板一眼的人,最近也爱开起了玩笑。
“你照顾她吧,我要去看看3床。”
“丽姐,粥。”
“粥我回来喝。”任丽别上护士帽,匆匆离开。
张少芮坐在床旁,单手撑头,静静的看着她,发现她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妆,真是个拼命三郎。过了一会儿,张天心两片薄唇动了动,不浓不淡的横眉微微皱起,“怎么了?”张少芮忙用手覆上她的前额。
“饿”
呼——张少芮从心底叹了口气,随即高兴起来,这场病总算熬过去了。
“起来喝点粥吗?”
张天心点头,慢慢睁开眼睛,见她的背影,心里莫名的安定。
张少芮盛起一小勺,用嘴尝了尝,又搅伴几下,如此往复数次后,一手揽过她的肩把张天心扶起,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舀起半勺粥,“试试温度。”
张天心小口尝过,点点头。张少芮又往床里挪了挪,把她整个人绻在怀里。张少芮仔仔细细的喂粥,可怀中人却心猿意马,盯着她修长的手指,忆起好像有人给她擦过身体,是这只手吗?心中猜测,脸渐渐泛起红。
张少芮喂了小半碗,怕粥变凉,准备起身去加点热的,放下张天心,发现她两颊透着柔和的红晕,高兴道:“你脸色好多了,开始有血色了。”
张天心被她这么一说,面上更烫,慌忙想伸手遮掩。
“别乱动。”张少芮揶好被子,把她裹的严严实实。
“朱先生说让你醒了联系他。”张少芮拿着一碗新粥过来,再次揽她入怀,张天心喝了几口,才回过神,“啊?”
“朱先生让你联系他。”张少芮仍是一口接一口的喂着,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张天心轻轻把头靠在她肩上,此刻突然不想见到朱翌楠,也不想管那摊子烂事。她不知道最近自己怎么了,反常,但隐约明白这些与张少芮有关。
张少芮放开她,又把手机递去。张天心刚开机,短信蜂拥而入,犹豫着,正准备按下号码,朱翌楠的电话打了进来,“天心,你怎么样了?我现在就去医院接你。”
“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声音里还是透着虚弱。
“差不多解决了,在场5家媒体都保证不把这件事报出去。天心,你等我,我马上到。”朱翌楠没待她回答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