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和曾美玉一起拒绝了一次出国的机会，对，是一起。你为了习朴身放弃之后的第二天曾美玉也放弃了她的名额，她从来没对你说过对不对？别惊讶，她不想让你知道。说实话，那时候我很不理解，曾美玉为什么会为了你放弃这一次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是我，我舍不得放弃这次机会，当然，我知道曾美玉的出路有很多，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在曾美玉心里，你会这么重要。所以，我认输了，也许一开始，我就输了。”

我脑海里有了太多的信息，一时之间有点短路。曾美玉为了我，放弃出国？随便输了？输什么？

“小清，好好对待美玉，她……真的很出色，输给她，我没有不甘。”随便苦笑着，举起手里被雨水淋湿的那个盒子，“你看，我就要出国了，没什么东西送你的，这些……都是我的青春，都是我的回忆……”她用手轻轻地摸着盒子，“这里有我的爱情，有我的追求和困惑，当然，也有我的失败。我想要重新开始我的人生了，所以，小清，请你原谅我，我把我的过去送给你，原谅我的自私。”

我依然有些摸不清头脑，我接过盒子，也许那时的我带着满脸的疑惑。

她轻轻一笑，踮起脚尖，吻上我的唇，很快的一下子。

我吓得扔下盒子，往后退了几步，一脸震惊地看着她，随便竟然吻我？！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站在雨里，我的脑子里却在电闪雷鸣。

随便又一次笑了，“小清，谢谢你。”她的眼角开始溢出泪水，“谢谢你带给我的快乐和悲伤。谢谢你。小清，不要怕，我和你没有不同。”随便擦擦眼角的泪，“还记得喜剧社里那个小王吗？我接受他的追求了，明天我们会一起走，祝福我好吗？”

我依然呆愣着，看着被细雨浇湿脸的随便，此刻我的心里无比复杂，无比纠结，我感觉我背叛了朴身，但是我的脑海里却飘来了曾美玉挂满泪水的脸，我想要哭，却有种了悟的感受，我茫然了，有生以来第一次茫然了……

随便笑着把手伸到我的手腕，解下我手上那块腕表，我十八岁时爸爸送我的生日礼物，换上她手腕上一模一样的腕表，“小清，给我留作纪念吧。”

我没有动弹，雨水顺着我的眼眶流到我的脸，我还陷在我的头脑风暴中。

随便侧过头，“也谢谢你，美玉，没有让我一败涂地。”

我的大脑要炸开了！曾美玉看见随便吻我了？我抬起头看到随便离开的身影，恢复了清醒，急忙转过头去看我的身后。

曾美玉披着一件外衣站在楼梯上抱着两千万看着我，神情有点恍惚，脸上挂了一层霜。

我赶快捡起地上的盒子，跑过去想要和曾美玉解释。

“美玉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冷，快回去，快。”

曾美玉没有反应。

“美玉，我和随便没什么啊，我是清白的！”我想要解释。

曾美玉依然双眼定定地盯着前方。

“美玉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是同性恋，我对女人从来没有兴趣的！我很正常啊！”

曾美玉忽然用眼睛死死盯着我，然后，仿佛是极其难受地，脸都变得有些扭曲，她在发抖。

我有点怕，把曾美玉的脸扳过来，“美玉你没事吧？别说是随便了，我对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啊，我要是同性恋你就让雷劈死我！”

曾美玉噗的喷出一口血，喷在我的衣襟上，红色的一颗颗血珠慢慢地被潮湿的布料吸收，变成了粉红，淡红……

我以前只在小说里看到过吐血的情形

曾美玉愣愣地看着我的衣襟，半天没有动

两千万喵的一声从曾美玉的怀里跳出去，向外跑

我回过神来，“两千万！”我快步追出去，两千万没命一样地向前跑着，穿过路边的矮灌木，穿过我和曾美玉经常带它去的小花园，踩在下过雨的路上我竟然追不上它。两千万穿过一个凉亭继续向前跑，我实在追不动了，一不留神在跳过凉亭座位时被绊倒，我感觉我的左腿要裂开了一样的疼，我真的跑不动了，我躺在地上，抬起头，看见两千万回过头看我一眼，然后跳上前面的藤墙。

我丢了两千万。

我忘了我是怎样拖着我的左腿走回家的，我看见曾美玉坐在楼梯间里的水泥地上，保持着刚才的表情，一脸冷漠。

我忐忑地站在曾美玉面前，不知道应该怎么对她交代。

她幽幽地说，“两千万丢了。”

我不敢回答。

她慢慢地站起来，一步步地走上楼，没有回头看我，没有多余的动作。

细雨如丝压玉尘。

2003，我的流年。

冷水十年（四十九）

白云啊悠悠，河水啊流流。我和曾美玉，走到了十字路口。

自从曾美玉真的在我面前上演了一出喷血大戏后，我的玻璃心，真是被她给折腾的够呛。她时常一个人闷闷的坐一下午，时常一个人埋头写她的日记，时常对着天空发呆，时常，听不到我说话。

我不知道随便大妈竟然这么厉害，去你的老美就去嘛，还活生生把我家曾美玉气成了忧郁症抑郁症。这样的沉默寡言和陌生的美玉，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和担忧。

美玉开始时不时出现在我和习朴身的约会中。她不开口说话，也不会破坏我和习朴身约会的气氛，但是她总是会跟着我，我到哪她就在哪。

这样的美玉我实在不放心让她一个人，所幸就让她跟着好了，至少她在我面前我比较放心。

那段时间的美玉，就像遗失了心爱的玩具的孩子，她的灵魂仿佛被抽走了。只剩下她躯体，行尸走肉般陪在我身边。

我常常试着逗她开心，但是她每次都很给力的笑的比哭还难看，一次又一次的打击我那饱满的自信心。我看着越来越阴郁的没有，看着她慢慢有些消沉，看着我们不再那么亲密，看着她冷漠的对我笑，看着她做什么事都与我无关。她不哭，也不笑，活像一棵快要枯萎的树，我不知道什么养分才能够让她再生。

我宁愿她继续吐槽我，使唤我，抱怨我，打我，骂我，我也不想看到这样毫无生气的她。如果让我知道了谁让美玉变成这个样子，我一定要揍他一顿。

那时候，美玉有一个超级粉丝，骨灰级粉丝，追了美玉N多年，真的是野草型，生命力之顽强，踩不死，烧不尽。成天围在我们单元楼下转悠，转悠的让我很想从楼上给他浇盆冷水去让他凉快凉快。

有一天，曾美玉因为笔记的事情和我大吵一架。我头一次见美玉如此失控，像疯了一般跑出了家门。

我非常害怕她现在的状态做出什么事来，我急忙拿着钥匙就跟着她出去了。

当然，在我的双腿高速运转的过程中，我仍然瞥见了一直想顶替我做曾美玉粉丝会会长的野草男，我要不是顾着追曾美玉，我绝对要把我内心的愤恨发泄在这株踩不死的小草身上。尼玛的。

曾美玉打了一辆出租车跑了。我急忙开着我的跑车去追。其实我觉得我已经在追曾美玉的过程中练出了漂移的高水准。请叫我头文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