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我这事儿最受打击的应该是王琳，而且一旦她情绪失控，我还真不好收拾，我不能确定她到底会气愤到什么程度。她与吴凌峰不同，吴凌峰很理智，思想也算比较开放。

我只能一直拖着不跟王琳摊牌。对于父母，我不想伤害他们，但是这事儿总是要过这一关的。

风确安慰我说：“没有关系，我做好再被你妈妈泼水的准备了。”

“那不行，我的女人，怎么能让人这么羞辱呢，亲妈也不行！”

“鹤扬，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与父母闹翻。慢慢跟他们解释。”

“好，我会尽量的。”

连吴凌峰我都不会让风确去面对，不要说王琳了。

我找了在北京培训的机会去看王琳，主要是跟她讲这事。不是我急着想讲，而是她急着给我找男朋友，还托人，不能让她再这么瞎操心下去了。

“妈，我跟你讲个事儿。”我故作轻松的语气，却是单刀直入。这种事情，铺垫来铺垫去，其实最后都白搭。

果然，当王琳听到“同性恋”三个字，就很崩溃了。她的声音都尖锐起来。“你怎么可能是同性恋呢？你好好的，怎么会得这种病！”

说实话，跟王琳讲话，我经常会失去耐心。毫无逻辑，毫无理性。她一开口就让我心情不愉快。

“什么叫这种病啊？妈，你有点常识好不好，现在人都在讨论的是同性婚姻合法化的问题，你还停留在同性恋是毛病的思维上。就算你们这辈人不常见到同性恋，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资讯这么发达，你也与时俱进一下行不行啊？”

“我不要管这些乱七八糟的名词。反正你不许搞同性恋。”

“妈，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呢？跟男人那就叫谈恋爱，跟女人就叫搞同性恋。”

“鹤扬，我都是为你好。我跟你爸离了婚，现在这个男人我也说不上多喜欢。你才是我唯一的亲人啊。你说你这样子，让我怎么放心呢。同性恋不要被人笑话呀。我这都是为你好。你告诉你爸了吗？”

“告诉了。”

“他没有反对？”

“当然反对，不过我说服了他。”

“他个没良心的，当年为那个女人抛弃了我，现在居然还支持你搞同性恋。”王琳恨恨地说。

“爸不是支持，他只是勉强接受这个现实。我也不奢望你能支持我，我也只希望你能理解。”

“他不管你，我不能不管。我是你妈，我得对我女儿负责。”

“妈，你错了。你虽然是我妈，但是你不需要对我负责，你也不要用为我好来解释。如果你为我好，最基本的就是尊重我，相信我有能力过好自己的生活。”

“鹤扬，我跟你直说了，你休想来说服我。你好好给我谈个男朋友结婚。这么乱七八糟的事，你别再跟我提了。”

“好，如果你认为这都是乱七八糟的事，你也不想听，那我现在就可以直接告诉你，我不会再跟你提，我也不会按你的想法去交什么男朋友。我们就各自按自己的想法办吧。”

见我强硬起来，王琳开始哭鼻子了。这是我很头疼的事。其实我不想哄，但是她总归是我妈，我也不能放任她为我的事哭哭啼啼吧。我只好又软下来，好言相劝。

“妈，反正你现在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们又不会生活在一起。你就跟你亲戚朋友说，我性格古怪，交不上男朋友。你肯定觉得不结婚也好过同性恋，是吧？”

王琳被我说得楞了一下。估计她在权衡这个说法是否可行。其实在万般无奈下，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说辞。

70.

看王琳在楞神，我赶紧搂住她，把面巾纸递给她擦泪。显出很体贴孝顺的模样。

王琳渐渐平静一点。她才想起来问我，“这个女人是什么样的人？”

“呃。。。。。。这个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又不需要与她来往。”

“你刚才不是很有信心的吗？她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王琳还是挺厉害的，她一定是感觉到了我的心虚。

“当然不是见不得人。”我听不得别人这种激将法，特别是说风确见不得人，我哪儿忍得下这口气啊。“我怕我说了，你会疯掉。”

“什么意思？”王琳果真紧张起来。

“妈，你答应我，不管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你都不必放在心上。因为我不会要求你们相处，她也不会影响我是你女儿。我永远会尽女儿的本份。”

王琳听着更紧张了。“你说，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叫陆风确。”我把陆风确三个字咬得很轻，但是已经足够把王琳给炸蒙了。

“怎么又是这个骚女人？”王琳真要气疯了。脱口叫了这么一句。

“妈，她不是骚女人。她是个很好的女人，在工作上帮了我很多忙。。。。。。”

“呸。。。。。。你跟你爸全是鬼迷了心窍了。被这个狐狸精给勾走魂了。”

“你要是再这么说她，我们就不要再谈了。”我怒了，大声回击。

“这都什么事儿啊，你们父女都爱上这个女人，乱伦啊。”王琳就是这样，讲话毫无理知，口无遮拦，完全不可理喻。

“喂，你有点文化行不行啊，这叫乱伦吗？再说了，爸当年跟你说与陆风确什么事都没有，你也不相信。结果怎么样？我爸跟陆风确结婚了吗？他们根本就是什么事也没有。”

王琳几次想插嘴，都被我堵了回去，我不想听她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你去泼风确一脸水，有什么结果？爸再也不原谅你，一定要跟你离婚。所以，妈，你理智一点好不好？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你接受这件事，你什么也不会失去，不会失去我，不会失去你现在的安静生活。”

“你敢来威胁你妈。做女儿就是这么孝顺的吗？”

“我不是威胁你，你也不要跟我讨论什么孝道。我理解的孝道是孝，而不是顺。孝与顺的不同，就在于，孝是平等的，而顺是不平等的。妈，我会孝敬你，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但是顺从你，我是个独立的成年人，我肯定做不到。”我必须斩钉截铁地声明。

那一天我们纠缠了很久，反反复复地这么些话。我那天真是有了足够的耐心，虽然我话说得强硬，但是我完全理解王琳受到的伤害确实也很大，我的独立和爱情确确实实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愧疚之心还是有的。

最终我们达成共识，我决不会把风确带到王琳面前，我也会象一个合格的女儿，经常回北京看望王琳。

故事讲到这里，已经讲完了。

生活还在继续，还会有很多问题。只要我们有决心，总是会有解决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