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我的眼神惊慌地隐在黑暗中，我唯有轻抚着风确柔软的长发，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我内心挣扎不已，我不知道怎么告诉她我的身份，我一直自我欺骗地拖延着，我很清楚我根本等不到合适的时机，这是一个无法拆卸的丨炸丨弹，无论怎么拖最终都会“嘣”。我性格并不太犹豫，但是这事上我坚持当一只鸵鸟，只是因为我输不起。

我一厢情愿地想，或许我们感情足够深厚，风确就有勇气跟我一起面对。我用一个假设的情况来安慰自己，拖延时间，不去面对现实。也或者我真的是对的，既然这颗丨炸丨弹一定要炸，那就让它自然爆炸好了，我何必去提前点燃？

“鹤扬，你父母那边，你会怎么说？”风确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呃。。。。。。直说。”其实这倒是真话，出柜是早晚的事，我有思想准备。

“他们一定会反对，会很伤心。”风确不只是讲给我听，也是说给自己吧。

“是的，谁也帮不了我们，只能我们一起面对。别怕，什么事都会有办法的。”

“鹤扬，我只能信你了。”风确轻叹一声，估计她也纠结很久，找不到出路。

我们沉默地回房间。这个沉重的绕不开的话题，冲淡了我们的喜悦。

风确提议我们第二天看日出。难得风确会有提案，风确这段时间还是有很多变化的，至少生活热情提高不少。

亚龙湾也没有真正的海上日出，而是从山后升起。天色已经很亮，但是太阳仍没有从山后露出来。我拿着相机对着天边的云彩拍照。风确面朝大海立在海边，海风吹起她的长发，我从她身后拍得这张照片，侧着光，孤独倔强的背影。

当我们看到第一缕阳光时，风确给了我一个极大的惊喜。她神奇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原来她去香港时就悄悄地买了这枚戒指给我，就等机会送给我。

“哇，不会吧，风确，学会浪漫啦？”我用咋咋呼呼来表达自己的惊喜。

风确拉起我的左手，把戒指戴上我的中指。这是一枚彩金戒指，时尚而精巧。

“这是定情物吗？”

风确不置可否，拉起我的手指，轻轻在唇边印了一吻。

“明白了，是订下我这根手指。”我环住风确的腰，淫笑不止。

为了这枚戒指，我从海南特意买了一只水晶盘子放在风确的茶几上，每天下班回家，把戒指脱下来丢进水晶盘里，我爱听戒指跌进水晶盘发出“叮咚”的脆响，

我要幸福有声。

这次海南之行成了我们的经典。正如风确所恐惧的那样，美好的东西最容易被打破。

这幸福的叮咚声还没有敲响太久，那颗重镑丨炸丨弹就“嘣”的一声，忽然被吴凌峰引爆了。虽然我早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但是当它真的发生时，我还是没有办法挽狂澜于既倒。

36.

我一走进约好的餐厅，就看到吴凌峰冲我招手，我随即惊呆，风确正坐在吴凌峰对面，也目瞪口呆地看向我。

我两腿一阵发软，感觉快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恨不得扭头就跑。但是什么都来不及了，我已经机械地走到桌边。我紧盯着风确，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个声音狂啸而过我的心，“完蛋了。”

“风确，这就是我女儿，吴鹤扬。”吴凌峰搂过我的肩膀，向风确介绍。

风确因血色从脸上褪尽而显得苍白，她挤出一个有点扭曲的笑容：“原来你就是吴经理的女儿。”虽然她强作镇定，但她的声音有点抖，她依稀觉得她的眼神里有着说不出的绝望，和屈辱。

“你们早就认识了？”吴凌峰看看风确，又看向我。这个聪明又有阅历的男人，不那么好糊弄。

“是啊，小吴是我们的代理商嘛。”风确接过吴凌峰的话。风确终究是老练的，她还可以思考。而我的头脑已是一片空白。

“扬扬，你这孩子，上次来你还不让我告诉风确你在这里。原来你们早认识了。”

我动了动唇，又闭紧了嘴巴，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我怕我一开口会更伤害到风确。我此刻唯一的愿望就是让我单独向风确解释。

服务员来上菜，我们都停止交谈。然后开始吃饭。

风确不再看我一眼，与吴凌峰交谈，很多时间都闷头吃饭。她表面淡定，但是我看到她倒茶水时，手在微微颤抖。而我的心也随之颤抖。

吴凌峰拜托风确以后多照顾我，工作上、生活上，“我们家扬扬挺好一闺女，就是交不上男朋友，成天瞎玩。以后有机会你帮扬扬介绍一个。”

“爸。。。。。。你别再说这些了。”我简直快疯了。

吴凌峰宠溺地抚着我的头：“好好好，不说了。反正以后有什么事就找风确。”

终于等到吴凌峰去洗手间，我抓紧时间，“风确，你听我解释。。。。。。”

风确没有看我，也没有出声，只伸手向我做了一个拒绝的动作。

“我真的准备告诉你的，我。。。。。。我。。。。。。我只是。。。。。。”我越急越结巴。

“我什么也不想听。”风确的声音坚定又有着些微哽咽。

我只能又闭上嘴巴，继续等，等晚餐结束。我心急如焚。

他们俩聊了些啥，我根本也听不见，我一直在紧张地想着一会儿要怎么向风确解释，其实想来想去，也没有头绪。

所谓解释，本质上就是一种被动防守补救的举动，那么在对方出招以前，我根本无从下手。我首先需要了解风确的想法。

何止是我难受，风确也很难受。她终于忍不住了，“你们父女再聊聊，我不太舒服，先走了。”风确逃也似的向吴凌峰道别。

看着风确身影消失在餐厅门口，我马上站起来，对吴凌峰说：“爸，我去看看风。。。。。。陆风确怎么了，你结账早点上楼休息吧。”不等吴凌峰回话，我一把抓了包就向外跑去。吴凌峰这头我现在顾不上了，以后再说吧。

当我在停车场看到风确的车，车里一片黑暗，车没有发动，车灯也没亮，象没有人一般。我紧张地走近，原来风确伏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我站在车头前，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风确，我不敢去打搅她。

我静静地站着，直到风确抬起头，她满脸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