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确脱了衣服趴在按摩床上，露出光洁白晰的后背。医生是见怪不怪，下手很快很重，毫无怜惜之态。揉、压、按、拍，扳，我看着心惊肉跳。

风确痛极了，脸上全是汗，死命咬着牙，但还是溢出痛苦的呻吟。

我蹲在风确头边，想安慰她，结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疼得流出眼泪。

“你出去等吧。”风确虚弱地对我说。

“不要，我陪你。”我抹着泪，哽咽地握住她的手，我想能传给她一点力量。她握紧我的手，我感觉手指都快要被她捏断了，但是我愿意陪她一起疼。

医生是个不错的医生，一边下着“毒手”，一边逗我：“看你看你，又不是按你的腰，你哭什么嘛。”然后又对风确说：“现在知道疼啦？以后要记住，有病就得来看医生，不能拖，越拖越严重。你还挺能忍，有些男人都疼得在这里哭。。。。。。”

我帮风确擦脸上的汗，泪眼模糊地看着她。她想跟我笑一下，结果因为剧痛半途而废。

26.

从医院回家，风确相当疲惫。抵御疼痛很耗费体力，她躺上床很快就睡着了。

我跟大伟在外面简单煮了方便面。我也是又急又累又困，一点精神也没有。

大伟比较冷静，跟我商量这几天的具体安排，我们俩得分工。到这个时候我终于发现我是多么的没用。我不会做饭，不会开车，既不能在生活上照顾风确，又没法送风确去医院理疗，根本就是一个废物，我沮丧透了。

“鹤扬，别这么说，你怎么是废物呢？你知道吗？我这么些年都很少看到风确姐象最近这么开心过了。上次我们仨元旦那晚，她笑得真开心。你真了不起。”大伟说的真诚。

“当年你哥对风确好吗？那个时候风确爱笑吗？”我追问。

“我第一次见到风确，还是中学生，哥哥把她带回家，我简直惊为天人。”

我撇撇嘴，不是认为风确不漂亮，我第一次见到风确也是中学，不过我当时没觉得她是“天人”。想像大伟这个破小孩当年色迷迷的眼神，我就十分不爽。“说正题，别废话。”我烦躁了。

“我哥当时对她很好，能找到这么好的女朋友，在我们农村很有面子。我们全家都喜欢风确姐。因为我当时还小，他们又还没有结婚，所以我一直叫风确姐。以后也就没改过。她对我就象对亲弟弟一样，我们家穷，后来上学的很多费用也是风确姐和我哥出的钱。直到风确姐撞伤之后，他们就开始有矛盾了。从那以后，我几乎就没怎么见风确姐笑过。我知道她不开心。我哥是家里的长子，他非常想生儿子。而风确姐当时受的刺激很大，不愿意很快生孩子，就出国去读书。”

“风确姐从国外回来，他们的关系变得非常差。我知道是我哥干了对不起风确姐的事。我当时也恨我哥。再后来，我哥就病了。我辞了原来的工作，去北京帮风确一起照顾我哥。”

“其实我哥的病没什么办法治的，但我哥求生的欲望很强，我们尽可能地让他用各种好药，花费很大，我和风确姐的工资根本不够，风确就换了工作去做销售。她赚的钱多了，但是真的很辛苦。我就看着她一天天憔悴下去。我哥身体难受，心里恐惧，总是在家发脾气，摔东西，骂人。风确姐加班或在外面应酬，我哥就大发雷霆，觉得风确姐是不想要他了，在外面有了人。风确姐总觉得我哥可怜，活不久了，什么事都忍着。有时实在忍不下去，要搬出去，我哥就又痛哭着求她留下，向她道歉。风确姐就是那时学会了抽烟，每天都抽很多烟，喝很多咖啡提神。。。。。。。”大伟停住了，低着头，我觉得他眼里有泪光。

“我哥去世以后，风确姐就离开了北京，我也跟她来这里。我哥欠她太多了，我一定要照顾好风确姐，一定要看到风确姐找到一个真正爱她的好男人。”

“你没有动过心吗？”在我眼里，每个人都应该会爱上风确。其实这是不可能的。风确并没有什么好朋友。。。。。。这个问题嘛，以后再讨论。

“我想什么都没用，她不会选择我的，我只能是她弟。”

“哦，那就好。”反正得到大伟的确认，我总还是放心一点。

“鹤扬，元旦那天我是真的好开心，终于看到风确姐又能笑了。要说做饭开车，这些算什么，很多人都可以做到，我也可以做。但是你所能做的，是我完全做不到的事。”

“但是我要学做饭。从明天开始，所有的饭我来做，你只要为我们开车去医院就行了。学车考驾照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个我就不逞能了。其它时间你去上你的班。风确交给我了。”

“那不行，你也得上班啊。”

“我现在不需要每天进公司报到的，我在家也能做报价打电话。你就不要在这里添乱了，你一大男人在这里呆着，我们也不方便是吧。”我觉得他在这里实在太不方便了。

大伟想想也是，只能这么办了。不过他后来一直还是经常跑来帮我们做做晚饭什么的。

我终于成功打发走了大伟。

我何止是急着学做饭，我还急另一件事，我得学会简单的按摩。医生说，在家里疼得厉害的时候，帮病人做点简单的按摩也可以缓解疼痛。

风确醒来已经到吃晚饭的时间。我下午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上网查了些关于腰痛的资料。太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呢。

大伟做了晚饭，我第一次喂人吃饭，笨手笨脚的，一勺多一勺少地把风确弄得嘴巴周围全是饭米粒。她哀怨地看着我，只能不断地伸出舌头把嘴唇周围的食物舔进去。居然做这种动作，太诱惑了，看得我心里直痒痒。于是我就越发地毛手毛脚地把饭弄在正好可以舔着的地方。。。。。

大伟走后，我提议帮风确擦一擦身体，洗澡是不成了，但是今天出那么多汗，风确那么爱干净一人，估计难受死了。

于是我果真看到风确又渴望又为难的犹豫不定的表情。

“有什么好纠结的哦，你都这样子了，我还能怎么着你啊？再者说了，我又不是没看过你的身体，我还抱过呢。真是的。”

27.

“还是不要了，明天腰好一点，我直接洗澡好了。”风确终究是不肯让我帮她擦身体的。

我瘪瘪嘴，郁闷。自己悻悻地去洗澡了。

风确躺着，什么也干不成。总这么躺着没事，思想老集中在身体的感觉上，岂不是更痛？我得分散下她的注意力。

“风确，你总这么干躺着也不是个事儿啊，放点儿音乐，然后我读小说给你听好不？”

“我没音响。。。。。。”风确真是不懂享受生活。

“你说这么小的事儿，能难倒我吗？”我把笔记本搬来，我一般都会带着笔记本专用音箱，放音乐。为了风确，我的电脑下载了不少好听的纯音乐。她不太爱听歌。

“你还挺会享受。这音质效果不错嘛。”风确感叹。

“噫，我记得有一首英文歌很好听，好象第一句歌词是，story story night…...什么的。挺适合现在听。我去网上找找。”

“你说的是Vincent吧？不是story story night，是starry starry night…那是一首纪念凡高的老歌。”

我厚脸皮地爬到风确身边，“真相总是这么令我扫兴，我还以为是story night 呢，还想着多适合我读故事给你听的配乐啊。人不能太严谨，太严谨了就少了很多想象空间。”

“你真能狡辩，错了就是错了，还胡搅蛮缠。你下载这首歌吧，我挺喜欢的。”

我特意选了《我的天使我的爱》读给风确听。这是我很喜欢的一部GL小说。风确不吭声，就这么静静地听着。

经过一天的奔波，其实我也很累，书虽然好，但是读了一阵还是困了，意识慢慢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