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她简短地回答以后，发动了汽车。“回家吧，新年快到了。”

回家的路上我们各自沉默，想着心思。我算是告白失败，但是我还是确认了一点，风确拒绝我的原因，不是因为性别，而且她认为性向不是绝对的，而是可以改变的。后来我知道，虽然她思想比较传统，但是在美国读书期间她也参加过一些同性恋合法化的投票，身边的同性恋并不少。她这方面反而是比较接受和开放的。

到了家，风确把我送的花插进花瓶里，然后对站在身后的我说：“谢谢你的花。”

我轻轻从背后抱住风确，她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我俯在她耳边温柔地说：“风确，不管你怎么解释这把花的含义，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诉你，我爱你，我会等你。”

24.

人家欢欢喜喜过新年，而我这欠扁的，非要在这一天表白，还被拒。不仅毁自己的新年，还又残忍地触碰了风确内心的伤痛。

当时我觉得我的表白失败是因为自己没有准备好。其实后来自我反省，我当时是多么的无知和轻佻，以为爱情就是这些花前月下、哗众取宠的小举动。在那天晚上以前，我为风确付出过什么呢？什么也没有付出，我凭什么让她信我爱我？

我们在电视机前迎来了新年的钟声，风确躺在沙发上，我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

风确从回来以后，一直感觉腰不舒服，我猜是我在江边甩开她时，她闪了腰。但是风确说，“是老毛病，跟你没关系。”

“鹤扬，新年快乐！这一年我最大的收获就是有了你这个朋友。我很珍惜。”风确对我说。她不想失去我这个朋友，却又不能接受我的爱。这就是她想告诉我的吗？

经过我这一晚的闹腾，我们相处变得不太自然。我转过头看着风确，她也正看着我，眼神很深，有着欲说还休的犹豫。

恰在此时，她的手机响了，电话来得正是时候，解救了我们俩。她父母的越洋电话。她起身去卧室接听。我也抓紧时间给吴凌峰和王琳分别打了电话。他们对于我不回北京也是非常无奈。我告诉他们不必挂念，我跟朋友一起过年。

晚上我只能抱着黑胖子睡觉，更加不敢越雷池一步。甚至连翻身都变得小心翼翼，深怕惊吓到她。没有被赶到书房去睡，已经是万幸。

风确平时虽然睡眠不好，但是却总是很安静地躺着，她睡觉安静得象只猫，我无从判断她有没有睡着。但是这一晚，她一直在翻身，我知道风确不平静，其实我也不平静，我没有退缩之意，但是风确的态度让我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方式继续。

春节七天假过得真快。我又得回去上班了。我回家的那天，风确送我到我的租屋楼下。她没有再提出要上楼，只是目送我走进楼道。

春节过后，我变得异常忙碌，我开始签合同，有了合同杂七杂八的事情就多起来，各种事情都需要销售去操作和协调，而且加上公司开会，我们一直都没空见面。我依然发短信问候、汇报、闲扯，她也依然少有回复。

大伟居然真的给过我几次电话约我一起吃饭，都被我拒了。风确那么说，我更不愿意与他有任何瓜葛。

三月中旬，已经是季度末的最后冲刺时间，我白天忙着见客户，约人吃饭，晚上回去做文件报价，几乎是天天晚上加班。总算领教了销售工作的艰辛。

这天正在公司加班做报价。手机响了，一看又是大伟的。

“有什么事吗？”我没好气。

“风确姐病了，你能过来一下吗？”大伟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

“啊？风确怎么了？”

“她的腰伤发了，疼得起不了床。想请你过来帮着照顾。。。。。”

我没等他讲完，就挂了手机。

当我推开风确卧室的门，她正皱着眉躺在床上。扭头看到是我，很意外，“你怎么来了？”

“你的腰怎么了？”我喘着粗气，刚刚上楼跑得太急了。

“老毛病了，没事的，过两天就会好的。”然后她转向跟在我身后的大伟，“你真是多事。”

“看医生了吗？”我还是想知道具体的问题。

“我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不用看，躺几天就能好。”风确轻描淡写地说。

“风确姐就总是这样，有病也不肯去医院，总是这么拖着。鹤扬，你好好劝劝风确姐。”大伟对我说。

三月份南方开始进入雨季，对风确的腰是个极大的考验。稍不留神就容易复发。

幸亏大伟想着来找我。因为风确这个状态，夜里起床都非常困难，身边一定得有人照顾才行。

风确的腰痛得很厉害，她几乎无法入睡，吃止痛药能缓解一阵，但是药劲很快就过去，也不能一直吃啊。

我也几乎没睡。我从后面抱着她，让她的腰有点温度，也正好托着她的腰，可以略微缓解她的腰痛。我不能乱动，怕碰疼她。这是我第一次真正了解风确的腰伤有多严重。

25.

天亮我和大伟坚持要求风确去医院。

“我知道是什么问题，就是当年的腰椎损伤。没事的，以前也发过，躺几天就好了。”风确坚持。

“风确，咱们去医院吧，求你了。损伤也分不同情况的对不对？而且这么多年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呢？查了咱们也好放心啊。”我趴在床头好言相劝。

“我不想去医院。”风确轻声说。那语气象极了胆怯又任性的孩子。

“风确，我会一直陪着你。来，我扶你起来。”我抚摸着她有点凌乱的长发，象哄孩子一般。

“那我得洗漱一下。”风确一脸委屈。

风确不止腰很僵硬，也牵连到腿也无力。

我扶着风确洗漱完毕，帮她梳了头，穿好衣服。弄完这些，我和风确都已经是满头大汗。大伟在边上也帮不上太多忙。我让他先去停车场把车开到楼下。

下楼对于风确太困难了。我蹲下，让她趴在我背上，我决定背风确下楼。风确坚决推辞，要自己走。

“你别闹了，快上来吧。”我二话不说，把她硬背起来。

风确真瘦，背起来才更知道她有多瘦。

“累你就休息一下。”风确热呼呼的气息吹在我的耳边，痒痒的。

“不累。不要以为我象你一样，我可是运动很好的。我现在也还在兼职做羽毛球教练呢。”我需要给风确一点信心。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风确被我分散了注意力。

“你从来都不主动关心我，所以当然不知道啊。等你腰好了，我带你去看我是怎么调教那些娃娃们的。”我骄傲地说。

大伟看到我把风确背下楼，相当意外，赶紧跑过来，“你怎么不让我来背风确姐。”

我把风确放下，坐进车里也是个麻烦事，风确脸上流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我俯身帮她把腿轻轻抬起放好。关上门，从另一边爬进车坐在她身边。让她头枕在我的腿上侧躺着。

开始大伟车开很快，他想快点到医院。但是我提醒大伟开慢点儿稳点儿，我发现风确头上密密的全是汗，车震动颠簸时，风确会极轻微地呻吟。我抱着风确，想尽可能地减轻她的痛苦。

风确跟医院的挺多专家熟悉，都是她的客户，虽然不是骨科，但是我们还是受到很多的照顾，各项检查都很顺利。

但是CT的结果让我揪心，多年前的摔伤造成腰椎压缩性损伤，腰伤其实并不严重，但是由于当时主要集中于治疗更为严重的流产，所以腰伤被忽略，落下后遗症，时常会腰痛，风确又不及时治疗，总是咬牙挺几天就能缓过来，时间拖久了，现在引发腰椎间盘突出。

手术风险那么大，我们自然都不愿意选。于是只能选择保守疗法。

我陪着风确去做推拿。第一次的推拿非常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