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默默走到公园门口,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样回家,一时心里茫然,我身上也没几块钱,打车是打不成了。我四处看看,是否有公交车站。
她说:“你往哪边走?”
我只好茫然地:“搞不清往哪边了。”
她笑了笑,说“一起打车吧,我送你回去。”
好象也没有别的办法,我跟着她上了出租车。报了我家附近地一个地名,我怕她发现我是谁。但一切好象都是我自己想多了,她根本不清楚这个地方在什么方向。
没多久,我就到了。我下车时有点依依不舍,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说了一声“谢谢你的音乐。路上当心点。再见。”
“再见。”我也只会说这么一句。下了车站在路边看着出租车开动。她在座位上回过头来,冲我挥了挥手。
回到家,吴凌峰和王琳似乎已经结束了争吵。王琳回卧室去了,隐约听到哭泣声。柏凌峰则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我轻描淡写地跟吴凌峰说她没事了,我刻意隐瞒了我们说了话和我的感觉。柏凌峰以为我只是悄悄跟着陆风确。
我最后问了一句:“爸,这是真的吗?”
吴凌峰沉默了片刻说:“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现在你还不懂这些,等你长大了我们再谈这事,如果你还有兴趣知道的话。你现在就好好复习高考吧。大人的事,让我们大人自己处理。不管怎么样,我对你的爱是不会改变的。”
我也无话可说,似乎这一切都是真的。只是当时我却对他们恨不起来。
我起身回房间时,老爸对我说了一句:“扬扬,谢谢你。”又是一个谢谢。
这天晚上的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是王琳和吴凌峰的关系也彻底崩溃了。吴凌峰搬到书房去睡了。也几乎不再回家吃饭。
我很想离开这冷冰冰的家,我只有好好用功,考个远点儿的大学。
到我高考结束连放榜都等不及,他们匆忙就办了离婚手续。
也如我所愿,我考到远离北京的南方某大学。大学期间,王琳和吴凌峰都各自结婚,奇怪的是,吴凌峰并没有与陆风确结婚。这成了一个谜。
自他们结婚以后,我便很少回北京,我忽然觉得,北京已经没有我的家了。
4
回忆被突然骚动的声音打断了,原来到了讲座休息时间,大家都起身去茶歇。
我站回桌子后面,以备有人来索要其它资料。却看到陆风确端着一杯咖啡朝我这边走来。我有点紧张,头都不太敢抬,搞不好脸都得红了。
陆风确冲我笑笑,在我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她的笑容告诉我,她又没有认出我。我深感挫败,难不成我就这么不起眼吗?话说,我也是1.70米的高美女啊。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的自艾自怜中,她抬头看我一眼:“你是新来的吗?”
“这是我们新招的美女销售,吴鹤扬。这是XX公司的产品专家,陆老师。”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我们公司销售小郝凑过来帮我介绍。然后他也不等我们讲话,话题一转,“陆老师,我这里最近有一个大客户,真是需要请你去帮我讲讲呢,这客户特挑剔,我们都没办法说服他。”销售果真就是销售,时刻不忘记自己的生意。我以后也会变成这样吗?我有点郁闷。我的理想可不是这样的,不过现在似乎也只能找到这个工作了,理想只能放一边以后再说,谁让自己不好好读书呢。
陆风确淡淡地说:“好,我下周都在,你再联系我。”
小郝再三感谢,兴奋得不行。
陆风确看起来有点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是不加奶不加糖的苦咖啡。
“光喝咖啡吗?我帮你拿点吃的过来要么?”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忍不住要照顾她。
“不用了,谢谢。我只是想在这儿坐一会儿。”她看着我,这次看的时间有点长,莫不是快认出我了?
我要不要与她相认呢?
我正犹豫间,已经有客户来找她问问题了,都是些技术上的问题,我没兴趣。只好起身把座位让给这些缠着她的客户。
接下来的环节就是客户提问,这个环节的翻译更难,因为都是即兴的提问和回答,而且是两头翻译,不仅要把提问翻成英语,还要把解答翻成中文。这个时段大家都特别踊跃,于是时间从原来的半个小时延长到了一个小时。到最后陆风确已经明显有点精神不集中了,她两次要求对方重说一遍。而且嗓子也开始有点哑了。
好不容易进入到下一个专题,换别人讲课。陆风确可以休息了。我翻开会议议程,居然下午还有两个小时的专题是陆风确讲。我问小郝:“陆老师怎么会有这么长的时间啊?”
小郝无所谓地说:“原来翻译不是她,专职翻译有事没来,让陆老师临时顶的。”
陆风确讲完便离开,我觉得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于是追出门去。她听到脚步声,回头。我说:“你要不要找个地方去休息一下?午饭我打包给你送过去。”
她轻轻笑了,看着我说:“你还是这么体贴。你还认识我吗?”
我开心地笑了,“当然认识你,我刚刚还挺郁闷的,我怎么会那么不起眼呢?你怎么象不认识我似的。”
她向我伸出手:“那我们正式认识下吧。我叫陆风确。”
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与她的声音一样,软软的:“我叫吴鹤扬。”
5.
我觉得她需要尽快休息一下,否则下午的讲座怎么熬得下来呢,“你有地方休息吗?”
“我去车上躺一会儿。没事,中午我自己过来吃饭吧。”
“我跟你去认一下你的车,还是我送给你吧,你回来吃饭,他们又该向你提问了。”
她没有再坚持。我们一起去停车场,她是一辆枣红色的斯柯达。小小的,很合适她。
她还认识我,这让我很高兴。我几乎是哼着歌走回会场。
我提前去酒店餐厅安排客户就餐座位的事,自助餐一下子来这么多人,还是需要安排一下。然后挑了几样清淡的菜,打包给陆风确送过去。
她开着车窗,胳膊支在窗上,正在抽烟,精致的脸庞在烟雾后面显得更加柔和。看到我走过来,她有点不好意思,想把烟扔了,一下子还没找到丢烟头的地方,就窘迫在那里。我把饭盒递给她,然后把烟头接过来,“快吃饭吧。”
她更是窘迫,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常抽,只是累了才会抽一根。”
我扔了烟头,坐进副驾驶位。CD正在放着音乐,轻柔的吉它。
她忽然问我:“你那晚给我听的音乐叫什么?”
“雅尼的,To the one who knows,致知情人”
“你变化挺大的,所以我也认了半天才认出你来。”
“我当时还是个高中生,现在都工作了。”
“时间过得真快,都五年了。”
“你过得好吗?”我很好奇她的生活。
“还行吧。你呢?”她回答的语气很淡。
“相当凑和,刚出来工作。真没想到会这个么远的城市再遇到你。”
“算是一种缘分吧。”她温柔地笑,我能感觉到她挺开心的。
她吃的不多,一盒饭她都吃不完。她要起身去扔饭盒,我按住她,“饭盒我带走。你还是好好在这里睡一会儿。你的专题是两点半,我两点钟来叫你。”
她靠在椅背上看着我笑:“你总是这么会照顾人吗?”
“我不会照顾人,好象只会照顾你。”我说的是真话,我并不是个喜欢照顾人的人,但是看到陆风确我就忍不住有这个冲动要保护她,照顾她。后来我想想,这是吴凌峰在最初给我定下的基调。
我又去附近药店买了西瓜霜润喉片给她。
下午一切进展顺利,她讲得很好,只是明显感觉到她的疲惫,即便吃了润喉片,她的嗓音也还是变得更哑了。
晚上自然是我们代理商请陆风确他们全体专家吃饭。